就那么几个呼吸的功夫,半坐在床上的清冷仙君先是红了耳根,而后是白皙的脖颈、如玉一般的面颊……统统泛起胭脂一般的绯色。
平日里如锦缎丝绸一般墨发,如今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有几缕滑入后颈的衣领里,深入看不见的地方。
他捏着锦被的手指微微曲起,指尖已经用力到泛白。
薄唇紧紧抿着,长而浓密的眼睫不断颤动。澄澈的眼眸像一汪泉水,湿漉漉的。
眼神闪烁,视线游离不安,像被猎人瞄准后惊慌失措的林间小鹿。
顾景昀怔怔地,几乎挪不开目光。
江琰握紧了拳头:“……你还要看多久?”
——早就听说有些人喜欢逮着朋友的黑历史看个不停,还边看边笑。未曾想,顾少主竟也是如此恶趣味、坏心眼的人!
顾景昀猛地回神,往后退了半步,条件反射侧过脸去。
“抱歉,阿琰莫气。”
顾景昀的眼神注视着窗棂下的白玉花瓶,里头什么都没有,男人却全神贯注地盯着,仿佛花瓶中装满最艳丽的花朵。
“是我失礼。”
他温声细语地说着,语调轻而缓,好像很真诚。
【失礼】
恍惚间,江琰忽地记起他们二人初见之时,顾景昀恰好撞见他准备更衣。
那时的少主也如同被火撩到一样,往旁边飞快撤了几步,移开视线不敢多看,只口称“失礼”。
可那时的顾景昀,说“失礼”就是真的在道歉。
如今……
江琰只听出了话里藏不住的笑意,感受不到半点真诚。
比起道歉,不如说是“我要做失礼的事情了”的事前预告。温文尔雅的外表,却活像个地痞流氓。
总觉得有什么在一夜之间变了,或许答案就在昨夜。
可昨晚发生了什么,顾少主是如何进了他的屋子,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江琰全都记不起来了。
——啊啊啊啊喝酒误事!!
“阿琰在想什么?怎不理我。”顾景昀向前迈了一步。
男人身高八尺有余,手长腿长,这一步迈得比先前退的半步还要大。
不仅没有远离,反而靠得更近。
少主的鞋尖都抵在了床铺的脚踏边上,略微向前倾身,便能挡住江琰的全部逃跑路线。
江琰莫名汗毛倒竖。
他常年在林间狩猎,与野狼厮混玩闹,对危险感知就像动物一样敏锐。
可顾景昀是不会伤害他的呀?
好奇怪。
“……你出去。”江琰果断驱赶,抬眼瞪他,警惕道:“快走,我要换衣服了。”
顾景昀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地退到外间。
江琰独自坐在床上,冷静了一会儿。
他苦思冥想,还是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