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这么将邬杰赶走了?”
“……会不会有些不近人情?”
“这与你何干。是他痴缠着你不放,既然好言相劝行不通,暴力直白些又何妨。”
铜镜斜斜支在桌上,画面中,玄衣男人正坐于光秃秃的碎石地上。远处的山峰白雪皑皑,寒风萧瑟。
“别在意。他若是找师长告状,你也去,谁怕谁。”顾景昀安慰道。
“好吧……”江琰应了一声。
卧房里,架在书桌旁的坩埚正在向上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桌子已经被清空,摆着制作魔药的工具——一把银质小刀,一块木质菜板,用来称量的天平、量筒若干,以及各种处理好或待处理的草药……
江琰正在切着飞霜仙叶的根茎,把它细细研磨成粉末。他一边捣药,一边头也不抬地回应顾景昀的话。
他委婉道:“我觉得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口角,不至于告到师长那边。何况告状一事过于幼稚,邬师兄是好面子的人,大概率不会去的。”
顾景昀挑了挑眉:“那可说不准。”
他大大方方地向江琰展示自己的小气与斤斤计较,大胆发表阴谋论:
“阿琰,当心他在背后编排诽谤你。追求失败的男人心胸最是狭隘,你得小心。”
“追求?”
江琰茫然地停下动作,抬头看了一眼正对着他的铜镜。
“邬杰师兄何时有在追求我?”
江琰与顾景昀面面相觑。
“他每日对你花式献殷勤,总是想方设法黏着你,还会在你下课的路上蹲守。不是追求,又是什么?”顾景昀反问道。
“……”江琰讪讪一笑,“我、我以为——”
“?”
“我以为他是闲着无聊,单纯想来挑事。”江琰坦诚道。
顾景昀差点笑出声。
可怜的邬杰,至今仍不知晓他在江琰眼中的印象,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但是一想到……
若不是他当初在森林里偶遇了江琰,把彼时受了伤的他捡回家,两人从此有了交情。
恐怕此时此刻,他跟邬杰的待遇是一模一样的。
顾景昀有点笑不出来了。
几月过去,眼看着都要过年了,他还没追到人。
两人的关系就维持在不上不下的“好友”层面,偶尔通过铜镜、传音符互通消息。要不是铜镜能让他们见到一面,跟笔友有何区别。
眼看药剂即将到最关键的时刻,江琰顾不上跟顾景昀说话。
他把捣成粉末的飞霜仙叶倒进坩埚里,抽出魔杖,缓慢均匀地注入魔力,顺时针搅拌两圈半。
坩埚内冒出的气泡在一瞬间内增大、变多,锅内的液体沸腾,在翻涌中开始变色。
瞧着即将完全沸腾,江琰瞅准时机,飞快拿过一旁的银碗,把其中的紫灵露倒进锅内。
刹那间,坩埚内的药剂发出“砰”的轻微响声,白烟扑面而来。
江琰早有准备,一边捂住口鼻避免吸入气体,一边飞快用魔杖搅动药剂。
直到白烟缓缓散开,药水的表面冒出气泡的速度趋向稳定,江琰才抽出魔杖。
他拽过一旁的手帕,把湿漉漉的魔杖擦干,又把魔杖尖端对准坩埚的底部,把架子的火焰调小了点。
坩埚里的药剂从平平无奇的褐色,变成了又紫又蓝的荧光色,非常诡异。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