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欧洲治安每况愈下,恐袭时有发生。就在一个月前,F国某地的演唱会,两名极端宗教分子乱枪扫射观众,酿成举国震惊的惨案。当时方青宜看到新闻,心情也沉了许久。但等到恐袭与他擦肩而过,悸怖之感才更加分明。不久前还在酒吧鲜活笑闹的人,此刻生死未卜。生命如同死神随意摆弄的瓷器。
“青宜?”见方青宜许久没吭声,柳寒喊道。
“……我没事。”方青宜回神,“卡丽呢,她还好吗。”
“不太好,她哭得很厉害。我们本计划明天自驾去峡谷,现在也不想去了,打算待在酒店看看状况再决定。”
“照顾好她。”
“我会的,”柳寒顿了顿,“你也是,你一个人……”
“不用担心我。”
柳寒仍不大放心,又叮嘱几句,让方青宜在警察查明恐袭原因前不要出门,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他。方青宜强打精神一一应下。等到他挂断电话,一阵眩晕感冲击躯体,他倒退两步跌坐进了沙发里。
他就这么怔怔坐着,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也没察觉。
夜色已深,本应万籁俱静的街道响起警车呼啸的鸣笛。大概这座城市的警力悉数出动,正进行一场覆盖全市的巡查。方青宜听着一阵又一阵尖锐的车鸣,心脏像是漂浮于晃荡的海面。酒精让他的脑袋很不舒服,太阳穴一扯一扯的痛。他不想再挪动身体回卧室,扯过毯子蜷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动弹不得的梦。梦里,一团黑影在背后追赶他,他又冷又怕,急得浑身发抖。想呼救,发不出声音,想逃跑,眼前的巷子太黑、太黑了。他找不到出路。
黑影朝他逼近,变成一头怪物,从喉管里发出狰狞的吞咽声。砰!砰砰!方青宜的心脏跳到嗓子眼。
砰!
他陡地惊醒。
撞击声并未消失,一声紧随一声砸向他的耳膜。方青宜大口喘气,醉意还没消退,就被强行从梦魇里唤醒了。
有人在大力敲门。
方青宜撑着沙发起身,头重脚轻地走过去打开门。等他看清出现在门外的人,他木然站着,以为自己还没醒透,又跌入了另一重梦境。
闻驭站在门口,一只手死死抠在门框上,脸色难看得可怕。他穿着新闻里那套西服,似乎从某场晚宴赶过来,高级布料上散发一股烟草、香槟与香水混杂的气息。
见到方青宜,闻驭眼眶一瞬血红:“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方青宜没有回答,安静得过分地站着。闻驭得知该市发生恐袭,中断正在进行的酒局,从F国一路飞奔赶来。他看见方青宜好好站在自己面前,焦虑得快疯掉的情绪像是俯冲的飞机,一下子毫无降速地砸在了地面。发泄不出的焦躁堵在心头,闻驭拧紧眉,呼吸不畅地扯松衣襟和领带。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闻驭一把将方青宜推进房中,语气几乎透出凶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离你住的地方只有两公里的酒吧发生了恐袭,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打通。你认为我为什么在这里?”
玄关灯光下,闻驭眼眶布满血丝,周身掩不住的焦躁到了失态的程度,与媒体镜头下冷静利落的商界精英判若两人。方青宜怔然站着,任由两人胸膛相贴,闻驭宽大的手捏住他的肩,力道重得骨骼发痛。
他忽然感到,身体里的疼痛——反而让他在这个夜晚,终于获得了真切存在的安定感。
意识到这点,方青宜浑身一震,吃力地说:“我知道……今天晚上,我也在那家酒吧。“
闻驭面色一变。
“我今晚就在那里,“方青宜盯向地面,“离开酒吧后不久,恐袭就发生了。”
听到这句话,闻驭掐牢方青宜双肩,呼吸都彻底消失了。
房间里静得压抑,两人一言不发站着,时间的流逝在寂静里成千上万倍拉长。不知过去多久,闻驭慢吞吞放开方青宜揉皱的睡衣,捧起Omega苍白泛冷的面庞。
残留的理性告诉方青宜,他应该拒绝闻驭。可这个夜晚,混乱的酒精在血液里扩散,死神的黑袍又擦过他的背脊。他分辨不清今夕何夕,仿佛又变成小时候那个害怕孤独一人的孩子。他被闻驭身上的气息吸引着,情不自禁想要依靠、渴望安抚。
方青宜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掉落。
泪水滑过面庞、淌入嘴角,舌尖尝到一股温热的咸涩。杉木与麝香混杂的Alpha信息素浓烈充斥鼻腔,闻驭低下头,高大的身躯将客厅灯光遮挡。他默不作声吻掉方青宜的泪水,没有就此止步,唇贴上去,重重吮住了方青宜的唇。
方青宜颤了颤,过了两秒才试图挣扎。手腕刚一抬起就被闻驭反扣到身后。闻驭强硬撬开方青宜牙关,卷着Omega的舌面翻搅。水声在耳膜边晃荡,唇齿厮磨的快感令身体的反应来得猝不及防。方青宜双膝发软,支撑不住往下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