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瑾玉静了半秒。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交汇了半个呼吸的长度。
沈瑾玉艰难又缓慢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点头,默默地朝后靠,躲开了陆峥寒的动作。
「我知道了。」
他声音很低,很低很低,低到像是声音黏缠在喉咙间,需用尽全力才能说出口:「我会听话的……」那些鼻音夹杂着哭腔,难过太多的时候似乎连声带都会被氧化,「对不起丶对不起丶对不起……」
每个对不起都用力,都像沉重的钝器,默不作声地锤落,心脏到处都隐隐作痛,摸不着,只能持续被磋磨。
一剂又一剂的劣质的麻醉药被灌进,所有人都清醒又克制地悲痛。
陆峥寒的手在半空中扑了个空。
他顿了下,一点点将手指攥紧,但最后还是不紧不慢地收了回来。
他用理智来忽视对方的难过。
他克制丶再克制:
「别担心,都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他替沈瑾玉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背包,又说,「走吧。」
沈瑾玉没说话,但还是听话地站起身来。椅子的滚轮随他的动作发出微不可查的声响来。他低着头,只一声不吭地跟在陆峥寒的身后。他默默地走,也默默地掉眼泪——
他听话,果真如所有人希望的那样听话。
这场荒唐滑稽的逃课大战最终以沈瑾玉被「押送」至沈大小姐的座驾后结束。沈珠华对亲弟弟这个行为并不表态,她也没有再问,到底陆峥寒是怎样将人说服的。
从沈瑾玉的表情她就能猜个大概。
在认清现实的时候,有人总得拼尽全力撞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隔了很久,沈珠华才开口:
「你看,这就是你和陆峥寒的区别。」
「小瑾,你现在懂了吗。」
第58章
十一月末。
港岛在一场夜雨后骤然降温。隆冬来得急,让人措手不及。
Rosewood今日被人阔绰包场,个位数的气温下,千金小姐们的抹胸晚礼裙仍在咬牙顶硬上。港岛有话都讲输人唔输阵,高奢争奇斗艳,满堂的珠光宝气,要比维港的夜景还要热闹璀璨多几分。
陆生今年的生日宴难得排场大,几乎把港岛相熟的富商都请了个遍。
这请柬颇为烫手,没人敢轻怠,都早早地到。
只有沈大小姐不紧不慢地只提前了五分钟。
沈家的司机缓缓停在酒店正门口,是一辆极打眼嚣张的劳斯莱斯幻影。白底车牌,上头仅两个数字,主人家的身份不言而喻。
门童极懂眼色,马不停蹄地来拉门。
他右手谨慎地搭在了门顶,弯着腰,恭谨地等着沈大小姐下车。
沈珠华今日着一条极性感的挂脖晚礼裙,玫瑰金的长裙摆花一样散在灯下,如流金潺潺涌动。是来自黎巴嫩知名设计师本季的高定款,全港至今也仅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