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一会,陆峥寒才在电话那头重新喊了声小瑾:
“抱歉,刚刚有些急事要处理。”他主动认错,又接着刚刚和沈瑾玉没聊完的话题,“那你放过那只海鸥了吗?”
“没有,我等下要拿它来煲汤!”沈瑾玉突然就赌气。
“但海鸥是保护动物,这是犯法行为,我不建议你这样做。”陆峥寒笑又说。
“……哼哼。”
“听话好不好。”
陆峥寒话里带笑,态度并不强硬。大概沈瑾玉非要去嚯嚯那只倒霉海鸥,他也会纵容三四分。
他对自己惯大的小朋友总多娇纵。
沈瑾玉也早习惯了陆峥寒的温柔和宠溺。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变得很委屈,非常委屈。
像是心脏被揉得又皱又脏,他不舒服,很难受。好多好多的坏脾气亟待发作,于是沈瑾玉从鼻子里挤出来长长的“哼”的一声,他说,要你管,又说,不要你管。
他把情绪写满在每个语气里,像三岁小朋友,在迫切地等着人来哄。
“在生气什么?”陆峥寒果然问。
沈瑾玉马上就说,早有预备那样:“生气很多事情啊!”
陆峥寒好耐心:“比如呢?”
“比如……”
“就比如……”
沈瑾玉一点点地抿平了唇。
他差点就一股脑地把什么话都说出口。
好像陆峥寒只是这样轻易地一问,他就莫名其妙地有了可以发脾气的底气,可以不管不顾地任性了。
那些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委屈像膨胀起来的气球,充盈在身体内的所有神经末梢,把情绪放大到了无限倍。所以沈瑾玉开口,音量肆无忌惮似地拔高,语速跟着又快又急:
“都怪你!”
“陆峥寒,你把我搞得莫名其妙的!”
那天晚上开始就是这一切倒霉的开始——
沈瑾玉毫无道理地迁怒,他不知道是哪里出的问题,只能将一切都撇到陆生身上。
“是我的问题吗?”陆峥寒在电话那头问。
“当然就是你的问题啊!”沈瑾玉理直气壮。
“是为什么呢?”
“就是你的错啊……”
电话那头的陆峥寒忽而静了下来。
世界只剩海浪声阵阵,远处来的风是湿漉漉的,像要下不下的雨。
沈瑾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也不吭声了。
陆峥寒突然的沉默让他上头的那些情绪骤然冷却,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时间袒露了太多心声。
他不知道要怎样解释,只能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听——
先是椅子拖动的声音,而后是短暂的脚步声。
最后才是陆峥寒很轻很轻的呼吸声。
“小瑾,还在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