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亚马蒂斯为首的传教士与冒险队对峙,那具尸首摆在最中间,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这件事情必须有个了断,我们的人不能白死。”传教士说。
托马斯阴着脸:“怎么,要不然我们这边也死个人赔给你?”
“你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把控粮仓,这是全船人的命脉,今天有一个传教士饿死,明天就会有另一个人饿死,这种情况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所有人都很沉默,看着那个死去的男人。
亚马蒂斯家的人打破沉寂,提出:“粮仓的钥匙有两把,必须交给我们一把,食物按照队伍人数公平分配。”
“不,”托马斯猝然摇头,“供给船很快会来的,钥匙我不会给,粮食必须由我来分配。”
“你这自私的强盗!”
“。。”
吵吵嚷嚷定不下来,祝尧一早就窝在角落舒舒服服地晒太阳,这是难得的一场太阳,接下来几天海上风暴就要来临。谁掌控钥匙他不在意,反正他饿不死。
祝尧的视线凝结在赫斯特身上,他眯着眼睛假装睡觉其实一直在看智者,也许他很快会说出真相,事实也的确如此。
结束吵嚷的是赫斯特从尸体身上收回的手,谁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凑近到尸体旁并解开了死者的衣服。
“是呼吸衰竭。”他说。
“并非饿死,他的肚子里有食物残留。这个人脸色涨红,嘴巴大张,胸腔下陷,在此之前,他一直咳嗽,呼吸急促,他患上肺炎有一段时间了。这次是急性呼吸衰竭导致窒息死亡。”
赫斯特环视一圈,见冒险队的人眼睛大睁表示惊讶,而传教士那边则避开了他的视线。他们知道他会死,于是打算借助他的死,来达到目的,也许尸体就是他们搬到粮仓前的。
“不要争吵,只要大家的方向还是一致的,我们就必须要和平相处。贵族们掏出金银不是让我们在海上勾心斗角的。”赫斯特淡淡地说。
塞率先举起手来:“我同意托马斯继续掌管粮仓。”
众人面面相觑,冒险队出了躲懒的祝尧全部举起手来,甚至有几个立场不坚定的传教士也犹豫着举起手。至少托马斯还算公平,他们并不是吃不上饭。
但是到了夜晚,祝尧总算明白了托马斯一直不肯掏出钥匙的原因——食物和水源都没多少了。
赫斯特,塞,托马斯,还有个不起眼的祝尧一同坐在小小的总舵室内相对而坐,昏黄的煤油灯照亮他们的部分面孔,祝尧独自隐没在黑暗中,这让他能更好的看清楚三个人的脸。
“不能让他们知道,一旦所有人知道粮食没多少了,这艘船就开不下去了。”托马斯用手捂住脸乏力的说。
塞开口:“你不是说供给船会来吗?”
赫斯特代替托马斯说:“我们离开的太远,供给船只即使再多也不一定能碰到我们,更何况我们早已偏航,没人知道到下一个岸边的航线是什么。”
“并且,风暴要来了。”
托马斯不说话默认了。
祝尧定定地看着三个男人因食物而发愁,其中赫斯特这个年轻人最无所谓,他有一种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拉倒的态度,眼底都是理智的淡漠。
最让祝尧惊奇的是最不能接受的居然不是托马斯而是塞。
他的肩膀颤抖,蓝色的眼睛紧闭,痛苦地说:“也许我不应该看那古籍,更不应该出海。我居然,开始憎恶起我的好奇了。。”
托马斯低声说:“我不该接这个活的,我害了我的兄弟们。”
赫斯特看着他们,不屑地撇了撇嘴:“现在说这些晚了老兄,上了这艘船,就不可能有下去的机会,我不后悔,即使让我看到了世界的背面就立刻死去我也愿意。”
托马斯拆台:“那如果看不到就死去了呢?”
赫斯特突然不说话了,祝尧代替他在心里说话:那我绝不甘心,我死不瞑目。
塞搓把脸,把泪水强忍回去,只是晶莹的眼睛暴露了他自己。
“临行前,叶尔登让我不要去,她说她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但我固执己见,我让她在山里等我,等我回去给她一个婚礼,我会猎最强壮的熊给她做兽皮,我们一同生几个孩子。”
“我怕我食言。”他说,“我爱叶尔登,她不能失去我,她会难过。”
叶尔登。。祝尧恍然。
“那看来我们还是幸运的,我们没有爱人。”
“所以男人不能轻易给女人承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个承诺会不会顺利完成。”
忽然,赫斯特站起来,他手高高举起:“我发誓,神明在上,我一定会将你们成功送回岸上的,无论此行成与败,但首先我们一定要尽全力到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