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狂欢的人们被随后到来的卫兵杀死,人们说有见过一个黑发黑瞳的女人,但不知道是被烧死了还是逃跑了。
赫德森摘下盔甲,跪在暴雨中低垂着头,雨水从他的脸上流下来,他手中的头盔往下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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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把你的孩子看照好,他已经哭闹一个小时了。”此时的智者还没有那么邋遢,他穿着灰色的袍子,站在昏黄的烛光下,下巴上一把白色的胡子显得温馨又可靠。
他对着床榻上刚醒来的女人说,手中却制作了一个小小的可以用来让婴儿吃东西的简易喂食器,就连一边的炉子上也煮着牛奶。
这是个看起来破旧的小屋,暴雨冲击着屋顶,有种随时要房倒屋塌的窘迫感。
梅芷从床上坐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孩子身边,发现他此时躺在一个崭新的婴儿摇篮里面,身上披着柔软的绸布。
“……谢谢您。”她此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像失去语言,许久才道谢。
那孩子看到母亲又高兴的笑起来,手脚舞动。
“很健康,你把他保护的很好。”智者将喂食器塞到孩子嘴里,往里面倒他冷却后的热牛奶。
梅芷一直僵立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谢谢您救了我们,还帮助这么多……我一直害怕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确实不合格!怎么能带着孩子独自出门,还掉到河里呢。”智者有些抱怨。
“……”梅芷跪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庞,她潮湿的头发脆弱的贴在肩头,然后像是终于得到了倾诉的机会一般,把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
智者沉默许久。
他忽然说:“我不能收留你们,跟亚马蒂斯家族扯上关系就永无宁日了,他们家都是疯子。”
他这么说着,手中的动作却没停,依然温柔地托起婴儿的后颈让他能够吸食到牛奶。婴儿黑色的稚嫩的眼睛倒映出他柔和的脸。
梅芷惊慌地仰起脸:“求求您短暂的收留我们吧,外面的风雨实在太大了,我已经无处可去,您放心,等雨停了我们就离开!”
她翻遍身上,从腰间拿出一捧金币和银币,膝行着双手奉给智者:“这是我仅有的财产,但等到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您……”
智者视线扫过没收,忽然他目光一顿,从其中拿出一枚看起来要更大一些的金币。
“亚马蒂斯家的蔷薇与蛇?”那枚金币上刻着的正是纠缠的蔷薇花和蛇。
梅芷顿住,她不知何时把这枚金币也带来了。
她低声说:“弗吉尼亚曾经送给我的。”
“……那看起来他还没你说的那么无情啊。”智者迎着光观察那枚金币,上面的编号一览无遗。
梅芷无声的笑了笑,一枚金币而已,也许对他们是有用的,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却一无是处,甚至用它去买面包都不会有人愿意收取。
“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就留着吧。”她说,反正她留着也没什么用。
“不,”智者断然拒绝,“跟亚马蒂斯沾上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碰,他们就像下水道里的死老鼠,臭气熏天又难以处理!”
梅芷因为他的形容终于展露笑颜,她现在十分认同这样的话语,再也没有比亲身经历过更能验证真相了。
智者看着摇篮里的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瞳还没沾染俗世的纷扰。
“这孩子的未来,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我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安宁的气息。”智者叹息。
“只要活着就好了……”梅芷呼出一口气,“不过我已经打算带着他回到故乡,在那里他也许就能无忧无虑的成长。”
“等雨停下吧,天像漏了个窟窿,总下个没完了。”智者说,“我知道一条路能更好的通向城外。”
梅芷感激的点头。
然而那场暴雨始终在下,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像是为了洗刷约撒尔这座城市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