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束远远看着那颗血红色的果子,眼睛里有黑色的光弥漫,渐渐扩散至整颗眼球,眼珠变成纯黑色。
心脏处的跳动,也随着那奇怪的韵律起伏,慢慢地,似乎有些不分彼此,就要步入同一个韵调。
就在这时,连默握住林束的手,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往身边搂了搂。
“这颗果子是被强行催熟的,不能吃。”
林束微微一怔,眼睛里的黑气逐渐散去,恢复成原本黑白分明的样子。
他看了眼远处那颗血红果子,又看了眼身边的连默,眼睛里的困惑非常明显。
是什么给了连默错觉,让他以为他会吃那种恶心的东西?
触及到林束疑惑的眼神,连默也微微愣了下。
哦,是他搞错了。
连默很快恢复如初,抬手在林束头顶轻轻按了按,声音带着纵容。
“只要不吃,拿来怎么玩都可以。”
林束的眼睛略略一亮,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边的血红果子。
只是这里看着不远,但实际上,他们离树中心的位置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那棵树太大,仿佛无处不在,一眼就能看到,但哪怕是绕着树走一圈,估计没个几天没夜也走不完。
而他们想要靠近树中央,还有一个大麻烦需要解决。
在树的底下,除了虬结的根须以外,还盘踞着一条粗大的黑影。比最粗的根须还要大,盘在一起宛如一座小山。
——那是一条巨大的黑蛇。
每一片蛇鳞上都印着张人脸,那是所有被献祭者的面孔;蛇头上鼓起一个个肉包,仔细一看,却是一颗颗人头,保持着临死时的模样。
有的七窍流血;有的头上破开个大洞;更有的只剩半边头颅,从天灵盖到脸颊被什么砍掉。
黑蛇躁动不安地爬行着,尾巴甩在地面激起飞扬的尘土,它沿着树干往上爬。
笨重的身体爬行速度却极快,沿着如同雄伟山峰一样的树干往上爬行,很快头颅钻入茂密的枝叶间,没过多久,黑色粗大的身体游动着隐没其中。
黑色的身体在枝叶缝隙间滑过,暗沉无光,那些挂在树上苍白而干瘪的尸体,在黑蛇经过的时候,一个个消失。
黑蛇只在树冠的下层游动,没有继续再往上爬,也没有靠近那枚血红的果子。
“被利用的真是彻底啊。”
望着远方树上的这一幕,林束轻声感叹道。
他到现在才算完全看明白,监狱不仅是养殖场,更像一个流水加工场。
关在监狱里的犯人,全是被养着的祭品,时不时就要被献祭一波,还随时会被收割人性。
死去之后,血肉灵魂,以及附带而来的怨气恶意等,全都成为“种子”与这条大黑蛇的口粮或养料,被分食得干干净净。
“种子”先吃第一口,把最有营养的吃掉,剩下的则被这条黑蛇吞下。
——真的是,一滴都不会剩下。
林束与连默朝着那棵树走,随着距离拉近,愈发觉得那棵树的巨大,体积已经完全超过对“树”的定义。
而随着两人的靠近,那条黑色巨蛇终于察觉到有活人气息,“刷刷刷”从树上往下游动,黑色的大脑袋从枝叶间探出,似在寻找陌生气息传来的方向。
低低的吼声从黑蛇嘴里发出,那是人类耳朵无法辨别的声波。
传到林束耳中,好像有无数的灵魂在痛苦哀嚎一样。
相较于那棵树,或者黑蛇,人类的体形太过渺小,很容易一眼扫过去便被忽略掉。
但黑蛇辨别目标不是靠视觉,林束与连默的体形虽然非常小,但两人的气息在这个诡谲阴森的世界,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根本不容错认。
当黑蛇锁定目标后,高高抬起巨大的头颅,两只幽绿的眼睛直直望向林束与连默。
黑蛇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獠牙上还挂着肉丝,腥臭的涏水混着暗红血液滴落在地。
庞大的身体游下树,摆动粗壮的尾巴快速朝林束与连默爬来。
林束朝着树中心走了半天才拉近一点点距离,黑蛇主动游过来,距离却是肉眼可见地在缩短,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