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跑结束,关一舟将印着著名运动品牌标识的止汗带绕了两圈,绑在手腕上,抬手就着止汗带大幅度地擦拭额头的汗。
甩了甩头,发尾因为润湿了,在路灯下显得发色更黑。
关一舟牵着牧羊犬,慢慢走回去。
牧羊犬黑黄配色的毛发油光水滑,流线似的体形健美,凛凛野性。
环海行道上的椰子树连成片,树影憧憧。
风从面上吹过,赶往海洋。
关一舟回头看向浓浓夜色里的深蓝,隐约还能看见一点不太明显的沙子的白。
他皱着眉头继续往回走。
关一舟总觉得哪里有不对,整个世界都带给他一种虚幻感。
就好像,他本不应该在这样背靠大陆面朝海洋的繁华城市里生活,而是应该在大洋上的一个小岛。
栈桥、船坞、小鱼港淤泥中的啤酒瓶盖……
渔船底下轰鸣的海潮,空无一物海面上熠熠发光的积云……
那些似乎才是他更熟悉的事物。
关一舟抬起手,手背肤色均匀,和周身肌肤的小麦色统一,手心没什么茧子,只有尾指的关节处长着一处粗茧,是从小到大读书写字留下的。
他忽地神经质反复摩挲掌根。
总觉得那里少了由于多次扯拉起渔网而摩擦出来的粗茧。
德牧因为他愈加缓慢的步伐,而不耐地吠叫一声。
关一舟回过神,牵着它跑了最后一段路回到老城区的廉租楼。
楼前种着几棵龙眼树和芒果树,到了季节就累累坠坠的满棵,还有一棵山茶树,但早就过了山茶花开的季节。
现在是晚上十点。
房东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婆,还很有精力地和几个姐妹朋友搓麻将,专门当做棋牌室的房间里不时传出兴奋的声音,“福了——!福了福了!”
阿婆说话还带着口音。
关一舟租的房在五楼,这种上世纪的房子,上楼只有步梯,但是租金便宜,一个月三百五。
走楼梯必须经过棋牌室。
他走过去,阿婆叫住他,“那个娃娃!叫你旁边屋子的交这个月的房租,记得了末?”
关一舟才搬过来没几天,他在的五楼楼层高,走楼梯不方便,没人租,只有他和另一个房客入住。
关一舟还没见过对方,大概是两个人出门回家的房间对不上,听楼下住得久的邻居说,是个男学生,似乎和他一样是A大的。
他回应:“阿婆,我知道了。”
但是要提醒,也得碰上面。
关一舟敲了敲旁边屋子的房门,内里毫无回应。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关一舟皱眉。
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扯了一张便利贴,提醒交租的事情,按在邻居的房门上。
德牧围着他腿呜呜叫,催促着夜宵。
关一舟回到这个自己临时落脚的“家”,空间不大,进门左边是简单的石板支起的台面,勉强充当厨房,对面没有空着,右边堆放了几个收纳箱和一个鞋架。
里面一张2m×1。8m的床铺就已经占据了房子大半面积,书桌挤在窗底床边,床脚隔着小道是旧木衣柜。
关一舟往狗窝前的盆里倒下狗粮,“煤球,来。”
煤球外出跑了几圈,消耗了体力,埋头在食盆里猛吃。
关一舟揉了两把煤球毛茸茸的脑袋,说道:“你一袋狗粮,比我房租还贵。”
他的银行卡被家里冻结了,再这样下去,为了养的狗别饿死,只能去找一找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