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璎始终昏睡。
他没有醒来,也未曾死去。
仿佛这痛苦的世道他已无所留恋。
长长来路,漫漫归途,林花谢了春红,从出生便是悲剧,如今这群人围着他落下两滴鳄鱼泪来,又如何能让他动容?
浑身是伤的小西河王走到章璎的身边,半蹲下昂藏身躯,小心翼翼地握住他冰冷的手,眼球的血丝仿佛要迸裂。
祝泠子与祝蔚对视一眼,率先开口,“此事艰险,我不能保证你能活着,我甚至也不能保证你付出生命之后,他也能活着,若非他眼下如此状况,我不会放手一搏。”
祝蔚看着戏,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种下的因,会得到今日的果。
他希望章璎能回来,却又开始对自己的宿敌生出同情之心。
萧烈甚至没有发言的权利。
他像野兽一样占有章璎的身体,却从未得到过他的心,直到章璎在他眼前垂危的时候,才终于顿悟过来,强权也有夺不走的东西。
他以为章璎是风筝。
但章璎不是。
他是有血有肉,展翅翱翔的鸟。
戚淮会为了章璎放弃一切,他可以吗?
萧烈苦涩地笑了,他的卑劣无处遁形。
小西河王坚定的声音回响在耳畔,“没关系,这辈子若活不成,我们还有下辈子。”
章璎曾经说,下辈子他希望有父有母,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最好有个名字。“章明礼,若我死了,下辈子,我就做那个给你取名字的人。”
他们眼下是朋友。
曾经却是互相喜欢过的人。
只是一个人的喜欢太早,一个人的喜欢太晚。
若有下辈子,他们还是注定要错过,便由他来做那个早的人。
章璎对发生的事浑然不知。
他太累了。
如今好不容易能够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