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血渐渐凝固。
他的心头一簇簇烟花炸开,又复归死寂。
黑色的夜涌上来,戚淮捂住眼睛,干涩的眼角落不出一滴泪,腰间的刀重重砸落在地上。纷至沓来的过往如洪水过境,他溃不成军,无处遁逃。
“戚淮,朕方才所说的三件事,便留给你去调查罢。”
皇帝坐在台阶上,吩咐了最后一句话。
一张供书横梗于鲜红的毯上,像毯上开的一簇花。
朱衣走到戚淮身边,欲扶他起来,“小西河王,时辰到了,陛下要歇了,先接旨退下吧。”
戚淮的喉咙中发出撕裂一般的悲笑,“我要退到哪里去?”
他现在终于明白,章璎在他成婚之时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
倘若周渐学才是侮辱章珞的人,那他所行所为无异于亲者痛仇者快的愚蠢之举,他怎么能娶周家的女儿,甚至奉周渐学为岳父?他的父母在他大婚之后重回西河,长安城里所谓的家,背后承载的原是一场怨仇,如今要他以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待那二八年华的新妻?
他没有家了。
他无路可退。
戚淮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竟忘记了接旨,没有看朱衣一眼,捡起自己的刀,踉踉跄跄往御书房外而去,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朱衣看着地上斑斑点点的颜色一一
那是小西河王腹腔的血。
他正年轻,身强体健,若非伤心到极点,又怎么会连肺腑都要呕出来?
“陛下,微臣命人叫几个宫人入内打扫。”
良久没有听到陛下的回复,朱衣抬眼,看到皇帝神情茫然,似乎连小西河王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朱衣咳嗽了一声。
李徵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朱衣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臣说,是否命人进来打扫殿内?”
李徵摆手,“不用了。”
朱衣心有不忍,还是上前一步道,“陛下,错误已经造成,您与小西河王再是伤痛,也该振作起来,如今能为他做主的只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