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瓦片落下,惊动里面的人。
袖箭疾如闪电射出,若非章璎躲的快,身上便多一道血口。
周渐学往屋顶看去,见一只猫从梁上过,须臾不见踪影。
“无碍,是一只猫。”
那人手指和乐敲打节拍,恍似没有听到。
凌厉的袖箭方才从他衣袍中出。
室内香阵冲天,花灯摇曳,透窗看去,春夜起绵雨,星辰坠满江,正逢良时美景,该饮一杯佳酿。
章璎死里逃生,直往清风苑而去,即刻修书一封,差人秘密快马加鞭南下送去,这才重重喘息一声,顾得上擦拭额头的冷汗。
温蓝正在隔间,一刀一刀地刻着他的面具,满地的木屑落在地面,被风卷动出灵活的形状,似听到外头的响动,放下面具往卧寝的方向而去。
“发生何事?”
章璎如实相告。
温蓝脸色渐沉,“此事你若告知宫中,宫中是否会信你一个孩子的话?即便信你,刺客得到风声,当日未来寻刺,你便是欺君之罪,要拖着章家一道下地狱,若刺客当真来行刺,牵扯入行刺龙子的大事,你又怎经得住恶人反咬一口?皇室为掩盖丑闻恩将仇报的事并非做不出来,你又如何全身而退?李景厌恶卫后已久,是否借这个由头废后?到时候太子孤苦无依,如何能挡住四处而来的刀枪杀伐?”
温蓝所言句句为实,刀刀见血。
章璎一时无言,未将书信章荣海一事说出口,内心已有决定。
他若不告知宫中,不暴露身份,温蓝担忧的一切也便不会发生。若到浴佛节那天仍旧未收到义父回信,他便在青盐寺暗中一路跟着卫后与太子,兴许到时有些用处。
他们刺杀李景也算一条好汉,伤一个孩子不免下乘。
温蓝安抚他,“你若能装作不知此事,对你与章家甚至是太子都好,皇后带太子离宫,即便无人通风报信,想必也有足够的护卫,必能安然无恙,到时卫家一定会将太子遇刺的事情压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陛下也便怪罪不到皇后头上。”
章璎假意应下,哄温蓝道,“好温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不会让你为难。”
温蓝半信半疑,对上一双灿灿生辉的凤凰眼,竟一时说不出来半个字,便如此敷衍过去。
既入耳中,便不能装作不知。
闭目塞听只是在欺骗自己,温蓝所言诚然有理,但却在拿太子的命与中原的未来做赌注。
而他做不到知道真相却毫无动作。
为不将章家牵扯进来,章璎决意隐藏身份,孤身一人赴险,非他有勇无谋,实属情势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