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进入军校后的第一课便被教授了忘战必危,需时刻做好战斗准备的道理,但如今负责幽蓟一线的章楶在接到以他为前锋,对辽发动攻击的军令时也小小吃了一惊。
对章楶而言,对辽开战属于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就官家那性子,向来是恨不得灭辽而后快。
在朝中反对声浪汹汹时尚且以新君之威,用背盟为名任命了张亢和区希范这两个心腹主战派出任钤辖,惊得辽人惶惶不可终日,边境线上巡逻人数和频次双双暴增。
而如今无论辽人如何宣传其皇族内乱是和本朝此次派出去的使团有关系,朝廷折了一支使团在辽境内是不争的事实。
官家不抓住这个机会宣战那才是咄咄怪事。
令他感到吃惊的地方在于军令下达得这般快,他原以为还得等上个十天半月的。
因为宰执们先前别说是支持对辽开战,就是对辽态度强硬都应者寥寥。
章楶是真
春鈤
好奇官家是用何种方法,在这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压服众人,形成统一意见的。
但作为已经独当一面的主将,他现在的心思必须用到军事上去。
身为主将的章楶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但他麾下诸将在得知消息后只有兴奋。
武臣想要进步,想要自己说出去的话更有分量,最佳的方式就是打仗,打大仗,打大胜仗!
他们运道好,生在了这个时代,在建功立业的壮年碰上这么一位官家。不必似狄青这位老前辈一般在钢丝上跳舞,担心朝廷突然翻脸无情。
尤其是章楶出自军校,军校学生在毕业后多争取来他手下任职,属于是激进派的大本营。
王韶和章楶这两位学长就是最好的榜样,尤其是王韶,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到十年功夫,就有了世间男儿渴慕的一切。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是以消息才传出去半天,章楶这的门槛就被踩矮了半寸,全都是来请命当先锋的。
已经升任沧州都统的田奉在得了消息后慢悠悠赶来,见到的就是素来沉稳有主意的章楶挠着头在纸上圈画。
因他负责的是沧州守备,属于地方军,和章楶这种打着就粮名头,其根本目的为进攻辽国的野战军没有利益冲突,再加上旧相识的buff加持,言谈十分无忌。
“嚯,居然这么多人请求当先锋。真是世道变了,行市涨这么快的吗?”
他早些年跟着狄枢密的时候,先锋可是一等一的苦差事,队伍里基本上都是为了把自己性命卖出个更高价钱的苦命人。
哪像如今都得靠抢了,主力还是军校的这些金疙瘩们。
而且看这火爆程度,得亏是章楶相族子弟,见过大世面,守得住规矩,否则定有人抬着钱箱来加塞。
来请战争这个先锋位的当然有着自己的底气,章楶正发愁呢,听田奉还在那高高挂起地发出评论,都快被气笑了。
他干脆把代表军校生的那一张名单递给田奉:“你也是当了几年军校教习的人,快来帮我合计合计。”
田奉才不上这个当呢,这活计费力不讨好,还会得罪人。
所以他展现出了与敦实外貌明显不符的轻巧灵活,一扭身恰到好处避了过去,然后抢在章楶再度抓他差之前从怀中掏出一份“豆腐块”来,义正辞严道:“我来是有正事的。”
一起在血水里摔过跤,章楶也知田奉性子,收了抓差的心思,凝神看向田奉掏出的豆腐块。
凭着章楶的经验,他迅速判断出那是一份报纸,所以他首先看向报缘,读出报纸名称。
然后心中便生出波澜。
“《南京早知道》?这是辽人的报纸?”
辽国有报纸不稀奇,毕竟北边那个国家向来是成系统地复制本朝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