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辽人群龙无首,咱们使团冲出去的时候还一路放火制造混乱,咱们这才能逃出生天,跟着耶律重元撤到中京固守。
“据探知到的消息,耶律宗真父子俩现在都起了高热昏迷不醒,那边把耶律洪基的同母弟耶律和鲁斡推出来当了摄政王稳定局势。
“不过他年纪小,从未参理过政事不说,加上捺钵被焚,支持他父兄的亲近臣属在动乱中十死五六,外又有耶律重元父子,位置坐得很不稳当。
“但耶律重元父子才吃了耶律洪基重病不治这个假消息的大亏,生怕这次是故技重施,无论如何也不肯兵发上京,趁病要命。
“但心里又虚得很,怕上京安顿下来剿除他这个乱臣贼子,我瞧着竟是真打算把山后八州给让出来,至不济也能干扰一下军资运输,好换回官家出兵支持,想让咱们给官家带个信。
“没你同我合计合计,我这心里着实没底。你说的嘛,今次行事,你为主,我为从,把事情全扔给我算怎么回事?”
正说着呢,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薛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一瘸一拐地前去开了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门外站着的正是耶律涅鲁古。
不过相较于前几天,桀骜退去,尽是谦卑。
耶律涅鲁古其实很不喜欢那些止血草药捣碎后的味道,一闻到就感觉鼻子直痒痒想打喷嚏。
但架不住这两位原是来谈买卖的宋人都是一等一的狠人,一个能决死冲锋,出其不意万军丛中取首,另一个重义轻生,即便顶着数人围攻也要把同伴的“尸体”抢回来。
慕强是铭刻在人类基因中的天性,耶律涅鲁古的喷嚏在这两位狠人身边时根本就不灵,那怕其中有一个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人还有用,薛泽也牵起笑容,把耶律涅鲁古让进门内,先发制人道:“有劳大王日日前来探视,有您的贵体蕴清气,我这兄弟的病已经好多了。”
气势被压,话题遭劫,手腕稚嫩,心思浅薄全方面落入下风的耶律涅鲁古到底是没能说出来此行真正目的,只能在装模作样探看养伤的梁鹤后悻悻离开。
薛泽目送着他离去,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耶律涅鲁古拿出来的条件他其实很心动,于国家也是大利。
他之所以咬着不肯松口,一方面是想再抻一抻价,看看能不能攫取更多好处。
另一方面就是担心用大半条命换回来成果的战友会被官家当成黑手套给扔掉。
皇城司指挥使可是得频繁见人的。
而梁鹤现如今这一身爆炸伤根本掩不住,吃了大亏的耶律宗真那边更是恨不得将动乱是宋使裹挟耶律重元父子发起的嚷到尽人皆知,想必消息很快就会回传回朝中。
对于辽国,朝中主和的声音一向是高于主战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若非之前灭了西夏,又有新研制诸多火器的巨大威能,朝中高层根本就不会出现对辽开战的声音。
实在是过去输得太惨,失了心气,害怕重蹈覆辙,数十年积储一朝丧尽,连现有都疆域都保不住。
要不然也不至于官家那么大一个坚定的主战派,也得先派使者来应付一二,把场面圆过去。
所以若是此番伐辽之战胜了,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拼命挑起战争的梁鹤说不定还会被冠以平辽首功的名头。
但若是败了,或是没取得多大好处的僵持战况,梁鹤就会丝滑地变为本朝第一罪人,罪名是擅挑边衅。
他在等官家一个态度。
一个无论如何都会让战友平稳落地的态度。
赵昕积极地回应了他这份期许。
因为无论是白活还是黑活,对于上位者而言,护不住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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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竭力为自己办事的心腹都是极为危险的信号。
赵昕若是为一时之安弃了梁鹤,恐怕花费十余年功夫才培养出来的皇城司就要和他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