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压下一件大事的只有更大的事。
有了这两个活口,不止能挖出辽夏两个敌国埋在京城中的暗探,废了他们的眼睛与耳朵,更重要的是可以为王韶等人夜间形同兵变的行为披上合乎法理的外衣,有了更多转圜之地。
他可不是危言耸听借机生事,是真有人胆大包天想要刺杀官家!
赵昕欣喜的情绪令叶明放松不少,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八成是保住了。
然后就又被一句话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得意什么?皇城司里都有敌国探子了,你还笑得出来?
“把人给看好,在宰执们看过前,不许死了。否则,哼。”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得把这两个绝佳的开战理由给砸实咯再放去投胎。
叶明的脸瞬间就变成了苦胆色,他为了迅速拿到口供,现如今那两人手脚筋都被挑断,浑身上下更无一块好肉,要吊住性命很有些难度。
但戴罪之身的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得继续风风火火地前去办事。
赵昕看着叶明比从前更加白的头发,难得生出一点虐待老人的愧疚感,然后就迅速抛诸脑后。
在其位,谋其事,不容推诿。
他这具身体的年岁如今按虚岁算也不过十二,等会不照样得直面满朝文武么。
随着天色放明,宫门没有任何意外地被百官堵了,每个人都声称要求见官家,探视圣躬。
声势浩大地仿佛又要在大庆殿举行大朝会。
听到连国子监、讲武军校、综学的学生们都跟着一起凑热闹,赵昕直接笑了。
行,无良爹这些年皇帝还是没白当,比李渊强。
他记得李渊到最后只剩下了个裴寂。
不过这些堵门的官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都是对他与无良爹父子关系的进一步破坏。
虽然经过昨晚的事情,他自认为与无良爹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父子之情。
但还远不到弑父迫亲的地步,连相看两厌都还差着点距离。
他这一世的生父,在不涉及权力之争时,是切实疼爱过他的。
也昭示着他想把无良爹直接变太上皇的难度有多大。
二凤敢把李渊变太上皇,是因为二凤功绩赫赫,是大唐实际上的创立者。
他现在如果学着二凤玩硬的,朝中各派的内耗必定会牵扯他大量的精力,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得延后。
赵昕端起面前的豆浆碗吹了吹,准备吃饱了就去解决问题。
然后就觉肋下有动静,刚一抬胳膊,下面就钻出一个小脑袋,眼睛不错地盯着他的豆浆碗。
“二哥~”小丫头幼悟的声音很讨好。
赵昕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陈怀庆,无奈挼了一把妹妹的头道:“不是也给你准备了一样的吃食么?我这碗里的豆浆就要甜些不成?”
“二哥~”幼悟答非所问,还是甜甜的叫他。
赵昕知道很多小孩都有隔锅香的毛病,也乐意偶尔惯一次妹妹,把小丫头提溜起来坐到他腿上,端了碗喂她。
幼悟因为兄长的纵容喜得眉开眼笑,不过年纪还小的她只喝了小半碗就高举白旗,转而手脚并用在赵昕怀里翻了个身,攀着赵昕的脖子小声道:“二哥,爹爹很生气呢。”
赵昕这才明白缘由,只觉心中暖暖的,把小丫头放下,取了手绢为她擦去嘴边一圈的白胡子,又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放心,二哥知道。”
“不吵架?”幼悟歪着头定定看他,眼中是浓烈的渴求。
“不吵架。不信咱们拉钩。”
“好,拉钩。”
虽然早知道不吵架是不可能的,但到底是答应了妹妹,赵昕决定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