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月,赵昕双手捧着小碳炉看着自己面前的名单,时不时抽出手提起毛笔,在名单上或圈或点,或是写下一行简略的字。
工作嘛,无论如何美化粉饰,底色都是无聊且令人暴躁的。
但赵昕今天的工作显然有所不同,多数时候嘴角都是带笑的,甚至于有些时候会笑出声。
赵昕异于平常的表现自然会引来无数的窥探和猜测。
毕竟对君主,宽泛一点来说可以是所有上位者,社会大众对他们的要求就是稳定。
毕竟大权在握,随手弹下的一粒灰尘就有可能变成旁人背上挪不动的山。
要是喜怒无常,对社会秩序就是极大的破坏。
所以并不需要惊讶上位者的心思会那么容易被洞察,因为如果将视角放大到全面的社会体系中,上位者也仅仅是其中的一环,需要遵守规则。
而上位者特殊的位置会让无数的人分析并试图弄清楚他她的思维和行动逻辑,被看穿是迟早的。
赵昕现在正处在被人研究揣摩的闪亮位置。
暗中揣测赵昕异常行为所代表着含义的人很多,但敢直接问出来,并且立刻得到确切答案,还拿话调侃回去的就只有徽柔一个。
“最兴来你又在乐什么呢?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别又是选了个马夫出来,还想着帮他脱了兵籍,回去专门帮他养马吧。”
对徽柔这个亲姐姐,只要不是特别机密的事,赵昕都愿意告知。如果不抵触或者感兴趣,他还会讲解一下其中蕴含的深意和手段运用。
主打一个逆着时下女子教育的主流来。
只需要在必须的时刻将温柔娴静拿出来装装样子,平常都先紧着自己来。主动攻击能力可以伪装成零,但自卫反击能力必须拉满。
要是有人不给大姐你体面,那我绝对会让他们全家一起体面。
这次也不例外,所以徽柔很清楚赵昕正看着的那份名单是本次武举进士去京郊禁军大营挑出一百个禁军士兵的相关资料。
而在三日后这些兵卒将会临时交给赵昕指挥,用来和一百个武进士组成的队伍进行一场“演习”。
虽然徽柔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该怎么部署行动,才能将用这支年龄、身体素质、个人武勇均全方面落后的“临时特混编队”赢过那些个光是看着就很能打又心眼子贼多的武进士们,但对弟弟的无理由偏爱让她完全相信最兴来能赢。
只是心中到底放心不下,所以今日才特地溜达到了东宫,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为何御驾亲征越来越少了?就是因为皇帝如果输了,会对政治声望和号召力、甚至于个人统治基础造成巨大的打击。与之相比,所获取的威望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锦上添花之物。
你们可以尽情疯赚,但我选择永远不亏。
作为半君的太子同样适用于这个道理。
徽柔是实心实意帮忙,但真真正正是个小孩的她也的确是完全看不懂那份名单,更不明白赵昕到底在乐什么,只能从别的角度寻开心,跟着赵昕一起乐。
她已经被苗贵妃告知了很多次,最兴来脑袋中想的和她不在一个层次,能够安安静静陪在身边就是最好的帮忙。
所以到现在徽柔的心态已经变为彻底摆烂,甚至打发陈怀庆去订了几份外卖。
没法子,宫中能无限制、无限度订外卖的地方就只有垂拱殿与东宫。
同胞弟弟的便利当然是能蹭就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