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如同一道指令,在外候着的侍应生端着餐盘鱼贯而入,各自在餐桌上布菜。
江震便借口洗手离开雅间。
洗手间内,圆形的化妆镜镜面映着江震冰冷的脸。
没多久,镜中身后走近一人,周延深迈步至旁边的盥洗台,沾水湿了湿手。
他一点目光都没分给江震:“小叔,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死寂般的空间蓦地传来一声轻笑,江震不置可否地开口道:“你还真是挺难缠,是我小看你了。”
“能从小叔口中听到一声夸赞,也挺不容易。”周延深将手上的水沥干,抽出两张干纸巾擦拭着,“不过小叔,京市虽然有你许多势力人脉不假,但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却可以用钱来解决。而小叔你的关系网……”
“似乎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牢不可破。”周延深将用完的干纸巾揉成一团,丢进纸篓内。
江震瞥了眼那团被丢进纸篓的纸团,没忍住笑道:“看来你是真的要对付我。”
江震哪怕年过半百,气势依旧不减,慢声细语中含着不可忽视的强势。
“错了。”但周延深并不是会被江震吓破胆的哇哇幼崽,他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定定地望着江震,道,“是你先对付我父母,才会有今天的我对付你。”
“你就这么确信你父母失踪是我所为?”江震手指撑着盥洗台,意味深长地问。
周延深不会将话语的主导权让出去,就算目前他没有任何证据:“不管是不是,只要你沾上FDP06,你都不适合做明正的CEO。”
两人目光直视,剑拔弩张的硝烟味儿在空气中暗涌。
最终,如同急速膨胀的气球被豁了道口子,紧绷的空气有了宣泄的闸口。
江震也难得认真起来:“好啊,那我便拭目以待。”
其实今天这鸿门宴,不论怎样,周延深都不可能落入圈套。
那日,谢时舟发烧,尽管他说不会再出现在谢时舟面前,但还是无法放下他,于是便在楼下车内坐了一夜,也是在这个时候,中控台上的手机频繁响起。
一串陌生却有点熟悉的电话号码,再一接听,居然是在翡翠号上的熟人——罗俊俊。
罗俊俊甚至还半开玩笑地回应他之前在翡翠号上提出的那个问题——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还是等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再和我谈吧。”
罗俊俊在电话里头说:“周先生,我已经知道你是聚合投资的Jason,更是明正医药的江少,您看我们现在还有合作的机会吗?”
而罗俊俊也并非是毫无准备的就过来联系、投靠他。
FDP。X的交易时间和地点都是罗俊俊向他透露的。
这种走私交易信息哪能这么容易就能打听到?
当时周延深还有些狐疑,问罗俊俊怎么得知。
罗俊俊手中提着两瓶牛奶,特地买了个关子说:“我既然都能调查到江其帧泄漏万青配方的证据,打听这点事对我来说并不算很难。”
周延深起初不是特别相信罗俊俊,但抱着“反正过去看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心态提前过去蹲点,竟真应了罗俊俊给出的信息。
之后便是这次的酒局。
早前,罗俊俊一直在暗中跟踪江震,这也是江震料想不到的地方,江震或许还以为他是什么特别“光明磊落”,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但对什么人,就用什么方法。
所以周延深也得到了一手消息,那就是关于FDP制酒计划的背后另有支持者。否则江震就无法将列为违禁物的原料运输到国内,他只能在海外建立研究所。
只是那时周延深还不知道江震背后是谁,他也不能莽撞行动。一旦操作不好,极有可能会被江震提前得到风声,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有关FDP的文件资料、乃至实验室都处理干净,届时他们也再难抓住把柄。何况走私、利用违禁物制酒这一连串事件性质严重,没有足够证据是不足以支撑立案调查的。
那么整件事情都会被压下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江震的邀请帖。
他那小叔也是真的等不及想要除掉他。
只是他和江震两边获取的信息不对等,他的许多情况江震不清楚,可他却是把江震那边的情况慢慢地摸得彻彻底底。
或许江震还认为他会在酒局上“参他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