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深从休息室出来,长廊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他在通往宴会厅的长廊碰见了梁沉。
梁沉像是特意在这里等周延深,见他迎面走来,又看了眼他身后,确认没什么小尾巴跟着,便问:“感觉怎么样?和你那小叔第一次正面交锋。”
“没多大感觉。”周延深望着长廊墙壁上挂着的一副油画,语调闲散。
不过他倒是对另外一件事有些感触——那就是他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只能抬头仰视江震了。
周延深想起什么般,偏头对梁沉说:“今天的事多亏了你帮忙。”
江河虽然作为明正医药的董事长,但自从他退位将位子让给江震后,基本也不参与明正的经营管理,也不是他不参与,而是有心无力。江震从他那儿接管明正后,就不会再给江河再次掌权的机会。后来江河一直在庄园北楼休养,名为休养,实为监禁。
是以周延深几乎没有能和江河联系上的方式。
只能每逢过年节假日,又或是江河的生辰,他才能在国外给江河寄一些礼物聊表心意。
但周延深也知道这些礼物一定会受到江震的检查,想要传递信息更是绝无可能。
他要回京市,回江宅,必定是要声势浩大、大张旗鼓的回来,不仅要告诉大家他是聚合投资的Jason,更要就此宣告,Jason就是周延深。
只有这样,江震才不能暗地里加害他。
其中利害关系显而易见,他如果遇害,第一个逃不了的就是江震。要是他秘而不宣地回来,只怕被谋害了也不会引起多大注意。
所以他才请梁沉帮忙做了一件事,其实也只是带一句话,他那曾经声名显赫的爷爷不会听不出来。
入场后,梁沉对江河说:“江爷爷,晚辈祝您生日快乐,福寿安康。另外,晚辈还额外给您带了一份贺礼,如果您瞧见了,一定会很开心。”
梁沉和周延深关系好,江河从周延深时不时拜托梁沉来送礼这一点就能看出。
祝寿的贺礼基本都在登记时就由佣人收下放进置物间,梁沉自小参加各种场合的宴会,不会不清楚,眼下梁沉说了这么一句,自带深意。
稍微一猜,便能猜出。
梁沉吊儿郎当地挠了挠耳朵:“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再说了,我就等着你回明正大杀四方!兄弟我无条件挺你。”
周延深嫌弃道:“……你这中二魂烧了这么多年还没灭?又不是游戏里边打什么世界Boss。”
梁沉用右手中指推了推鼻梁并不存在的眼镜,目光深沉:“男人至死是少年。”他又说,“对了,你要不要我回来帮你?看在你给我送的布加迪的面子上。顾呈越这货怕是不能参加咱们的行动了,他这人就靠不住,给你送了个什么望远镜就没下文了。”
周延深调侃:“有本事你对着他当面说去。”
梁沉理直气壮:“我特么就是没本事啊。”
互相数落一通,梁沉又问了一遍:“所以你真的不需要我过来京市帮你?”
梁氏地产总部在京市,不然儿时周延深也不会和梁沉玩到一块去了。但是梁氏地产发迹却是在海市,之后将总部搬去了更加寸土寸金的京市,并在川市等地设立了分部。
周延深双手插兜道:“打怪一个人就够了。”
长廊尽头同样也是一条横向的走道,江震和管事恰好经过,四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周延深视线笔直锐利,透着难驯的味道,毫不退让。
江震朝他二人随和地笑了一下,转头走开。
梁沉盯着江震离开的拐角,说:“我觉得吧,打怪也不是不能组团。这笑面虎可是阴险狡诈得很,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谁说我是一个人?”周延深觑了他一眼。
梁沉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粮,他道:“夫夫联手打Boss档,可真有你的。”
周延深挑唇朝梁沉肩膀捶了一拳,绕过他:“行了,要是需要帮助我又不会死憋着,会有你表现的时候。我先过去了,得去敬酒。”
江河八十大寿寿宴邀请了京市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这些人物大多也是看在江河的面子上来的,有些实在是抽不出时间的便差人送了贺礼。他们大都挺忙,应酬不断,也不会真的来吃席用餐,等敬过酒便也纷纷离开。
但周延深却没在宴会厅看到谢时舟。
他随手拉了一个佣人问:“谢特助呢?”
佣人见是刚回国的江大少,便端着托盘恭敬回答道:“谢特助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现在寿宴上的事全权交给了范助主理。”
“好,知道了,多谢。”周延深说。
夜色浓郁,月光朦胧。
白雾凝成一片薄薄的纱将整座庄园笼罩,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细细密密的雪花兜落下来,在园子里干枯的树桠上覆了一层白。
周延深知道谢时舟住在东楼,便搂紧大衣走出宴会厅,朝东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