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家家户户亮起的灯火如同夜幕上错落有致的星辰。
谢时舟和文樊二人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向吴家父子告辞,吴富村要送他下楼,谢时舟表示不用这么麻烦,临行之前他再次对吴永强表达感谢,也说如果吴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联系他。
下了楼,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寒风料峭,谢时舟忽然停下脚步。
文樊不清楚谢时舟他们在卧室内聊了什么,他也没有问,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该知道的,谢时舟不会隐瞒他,不该知道的,恐怕也是他不能知道的。
“特助?”文樊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说,“我们订的回海市的高铁还有一个小时发车,现在去高铁站时间也能宽裕些。”
谢时舟神色不显的双手插在兜里,拢紧风衣说:“嗯,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会留意时间的。”
文樊一愣,下意识回道:“哦,好。”
和吴叔在卧室谈话期间,谢时舟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理智作为主导。
他需要沉着冷静地思忖应对,不论什么时候、何种情况,这已经是他的本能反应——永远是先处理好各种事情,情绪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在翡翠号上面对枪口,周延深问他是不是吓傻了,他说没有。在那个时候,那个档口,他的确不会害怕,也没有吓傻,因为他的情绪已经被拧成了一条极细微的钢丝线,而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踩在这根钢丝线上。
谢时舟从衣兜内拿出一包香烟——尽管他平时不爱抽,但应酬时难免会有其他老板喜欢,这个时候他就会过去递烟,再聊几句,关系也就近了。
谢时舟将烟蒂点燃,闷不做声地看着眼前栽种的观赏植物发怔。
兴许这个时候,麻木才能够准确形容他目前的神色和状态。
按照常理,作为一个正常人若是有朝一日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人杀害的,他会愠怒、会悲痛、会暴戾,会不惜一切代价向对方复仇,不论是亲自手刃又或者借助法律。可是他这条路,苍白又无力。
尽管他一直想要离开明正,但他也确确实实在最艰难的时候受到了江震的恩惠,江家也的的确确不遗余力的培养他多年,哪怕他再不认可江震的某些做法,但一码事归一码事。
可现在却告诉他,江勉是他的仇人,是他杀害他的双亲以求灭口。
缭绕烟雾在空中四散,谢时舟目光低垂。
他不是圣人,更不可能在听到父母被害时而无动于衷。
但现实情况是,江勉失踪二十多年,几近等同死亡。
他这仇无凭无据,根本报不了。
……
文樊在原地等了小半会,终于等到谢时舟回来。
他连忙叫车前往高铁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在谢时舟身上嗅到了一缕特别淡的烟味。
二人抵达高铁站已经是九点四十五了,快速过完安检后,因为是商务座,又在VIP贵宾室休息了片刻,直到晚上十点十分,二人才登上高铁。
文樊一坐下来就忍不住开始工作,没办法,未读邮件和消息红点会令他抓狂。
但又实在顶不住睡意,索性设定一个闹钟,睡半个小时再起来处理公务。
只不过等他这一睡醒,万青酒业就被发了黑稿。
这还是生产部的副总经理张毅胥私聊发给他看的。
不得不说,张毅胥的确在某些方面嗅觉敏锐,像文樊,虽然相关财经公众号关注了不少,但也没有张毅胥这个本地人了解,险些错过这几则公众号推文。
几条推文都是在今天发布的,内容在影射万青酒业紧急追回的那批酒质检不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