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冷静克制自己所有的情绪,每一个选择他都会深思熟虑,乃至于想好每一个选择后的风险,以及处理方式,甚至感情也是如此。
看着谢时舟瘦削的身影,周延深起身在他身边单膝蹲下。
一只手覆着谢时舟的手背,他能明显感受到谢时舟指尖微微躲开,但周延深牢牢攥住,不松开。
谢时舟满腹疑惑地垂眸看着周延深。
周延深昂起头,仰视着谢时舟,轻笑一声,那双平时总是桀骜不驯的眼眸,在此刻仿若盛满了令人踏实的笑意,他拾起谢时舟的手,语气虔诚:“不可能终结的,谢时舟。”
粗粝的指腹在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他平静地说:“我一直等你亲口和我讲。我知道你是因为鼎恒和明正不合而不肯承认,或许这背后还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可实际上,我们在翡翠号上相遇的那刻开始,就不可能再是平行线,故事也无法终结。”
见谢时舟似乎不太明白的样子,周延深耐心解释:“因为我不会放开你。而且你忘了吗?雪之玫瑰,是你留给我的。”
谢时舟的指节不由得在周延深的掌心内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瞬间就听懂了。
他自以为的终结,其实是他在不知不觉时埋下的种子。
是他亲手开启了和周延深故事相交的篇章。
原来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周延深还将一个首饰盒交回给谢时舟:“如果知道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拍卖会上我就不会和你竞价了。”
首饰盒打开,雪之玫瑰闪烁着红宝石与钻石的交相辉映的光芒。
周延深给谢时舟盛了一碗小米粥,说:“你先吃早餐,昨晚在酒席上你都没吃好。”
谢时舟才发现餐桌上的早餐似乎都是自己不太讨厌的,尤其是那碟干蒸。
周延深每次和谢时舟一起吃饭都会默默记下哪一道菜他夹得最多,或者停留的目光较长,以此来猜测谢时舟的口味。
谢时舟小尝了一口小米粥,是咸口的。
然后听到周延深说:“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谢时舟抬头。
周延深简短地和谢时舟讲述了一遍在观景玻璃舱看日落,两人分开以后他的行动路线,以及关闭翡翠号讯号屏蔽器的过程。
“后来我们在你的客舱发现了定位器。”周延深拿出手机拍下的一张照片,递给谢时舟,谢时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陈平的物件。
周延深说:“最后警方在陈平的遗物,也就是这只手表内,找到了定位器。”
一道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谢时舟目光紧紧地那张照片上的百达翡丽表,眉头紧锁,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清隽脸庞上写满了微不可查的迟疑。
他隐约意识到,从他登上翡翠号后的一系列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第一,那手套男准确无误地知道他的名字,而目标又是他母亲的遗物。
第二,陈平那只手表是登邮轮前才换上的,谢时舟记得他之前戴的不是这一款。
同样的,在谢时舟的记忆里,陈平与江震没有私联,至少在工作上,不管是明正还是万青,都没有上升到需要跨级,向江震报告的程度,那么陈平出事后,江震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安排好后事?
虽然这一点比较牵强。
但是,谢时舟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江震到底是怎么救下他的?
翡翠号航线从未对外公布,按理说江震不应该这么恰好地在那个时候出现并且救下自己。
但如果将周延深方才所说的“关闭屏蔽器”和“藏在陈平腕表中的定位器”两相结合,答案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江震。
何况他和陈平共事多年,陈平的性格他很了解,他从不受贿,对万青、对明正也是绝对的忠诚。在这种情况下,能让他妥协,且一丁点也不向他透露的,除了江震,没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