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天际映在谢时舟的眼底。
游艇已经沉了大半,海水湿透了他的鞋袜、裤管。
谢时舟反捆在身后的手牢牢的将戴在手腕上的腕表攥紧,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漫长等待中,他似乎听到了指针走动的声音。
咔嗒咔嗒……
时间飞速倒转,倒回至十二月的下旬。
那日,谢时舟因雪地受冻发烧,是周延深在家照顾的他。
在周延深将药强行灌入他口中时,有什么冰凉的物件蹭到了他脖颈上的肌肤。
当时他发着烧,对冰凉的物体很敏感,余光也觑了过去。
只见规整束紧的衬衫袖口下露出一截手腕,手腕戴着一枚用红绳穿过的硬币。
谢时舟目光骤然一顿,思绪也变得一片混沌不清。
于是也就放任了周延深在自己唇齿间的索取。
他脑海空空,直到周延深对他说话,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那枚硬币,外圈也是金色包边,内圈纯银浇筑。
面对着自己的那面镌刻着“平安如意”四字。
不会错……
父母留给他的那枚护身符硬币很别致,他不会认错。
可是它不应该是在江其帧那儿吗?
谢时舟又仔细回想着。
当初父母葬礼后没多久,他就被江震领回了江宅,他第一次见到江其帧的时候,也问过江其帧关于那枚硬币的下落,但江其帧的表现却很古怪。
这份礼兴许不够贵重,可如果看过一眼,至少都会有点印象,然而江其帧那会的神情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这枚硬币的存在。
那时谢时舟还以为是江其帧不喜欢,便将它丢了。
可现在他却在周延深手腕上看见了。
是江其帧给了周延深?
那也不对,先不说江其帧和周延深儿时的关系亲不亲厚。单论江其帧若是把这硬币给了旁人,在自己问他的时候,便不会露出没什么印象的神情。
可见江其帧是真的没见过。
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送给江其帧的礼物会在周延深那儿?
或许是脑子被烧得有些晕乎,闭眼沉思的那几秒,他的心底蓦然腾升起一个诡谲而又合理的猜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父亲当年说要去江叔叔家中登门拜访,这个“江叔叔”指的不是江震,而是江勉?
猜想在脑海一闪而过,所有线索瞬间都变得有迹可循。
这样也的确说得通。
但等谢时舟完全梳理了一遍来龙去脉后,一阵毛骨悚然的恶寒顿时从脚底沿着骨骼经脉窜了上来,仿佛虚空陡然伸出的一只手,将血肉中的每条神经拖拽、撕扯。
他终于明白当时听到吴永强那个故事的异样反常感是出在哪儿了。
那枚硬币在周延深手中,就足以证明当年他父亲和江勉的关系要好,父亲也经常前往江勉家中拜访。
既然如此,江勉又怎么可能会害他父亲?
何况他此前一直听闻江勉宅心仁厚,宽仁豁达。在没有经受过任何挫折打击时,一个人的性格当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从而谋害至亲朋友吗?
谢时舟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