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谢时舟脊背顶着座椅靠枕,双手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地坐好。
空气一如过往的令人窒息。
江震闭着双眼,似乎对谢时舟上车的细微动静充耳不闻,他转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一言不发。
尽管谢时舟与江震同处一个屋檐下十几年,仍然会因他这一套宛若凌迟的惩罚方式而如履薄冰。
无声沉默中,谢时舟低垂的视线也不由得看向了那枚扳指。
良久,江震开口了,但却不是对谢时舟说的:“那家早茶馆还开着么?”
坐在车前座的管事回道:“江总放心,已经和店主事先说明,他会准时接待的。”
江震没什么语气地“嗯”了一声,继续闭眼小睡。
管事转回身,透过后视镜看到谢时舟依旧坐得很直。
身形单薄消瘦,如同一只清高孤冷的飞蛾,在这十几年内不停地扑棱着翅膀撞击着细口瓶,但怎么都无法逃离,最后只能歇了心思,时不时地垂死挣扎一下。
而每一次垂死挣扎的背后都会有江震的敲打。
不过这段时间,次数似乎变多了。
乖乖做一只听话的鹦鹉有那么难吗?
管事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哂摇头。
或许确实很难,毕竟他的父亲也不愿意。
血脉相承,倒是能够理解了。
到了早茶馆,没有一人和谢时舟搭话,他的周围仿佛无形地凝成了一道空气墙,所有人都当他是透明的。
江震落座,谢时舟站了一会儿,直到江震目光轻点,他才在江震隔了一个位子的椅子上坐下。
不多时,早茶也被端了上来。
谢时舟面前又放了一碗鱼片粥。
三个男人一台戏。
在江震吃完一屉小笼包时,另一位戏子也姗姗来迟,正是前些天在丽日酒店大厅碰上的李总。
李总喜上眉梢地进了包厢,一看到谢时舟也在场,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江震温和道:“李总,别来无恙啊。”
李总顿时换了神情,讪讪一笑:“……江总。”
原本他还想借着这个消息捞点好处,结果好处没捞着,这个饭局还吃得他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捱到了结束,江震又和他聊起了前不久在京市举办的医药行业峰会,李总只好陪笑着硬聊了一两个小时,才得以解放。
江震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漱口,终于有时间将视线放在被忽视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谢时舟身上,第一句便是:“和Jason是怎么回事。”
事情发展到这里,谢时舟已经知道江震为什么而来。
谢时舟眉眼间尽显沉静,他又重新将当时对李总的回答说了一遍。
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也不试图揣度江震的想法。
从私心来讲,谢时舟并不想让江震得知自己和周延深私交甚好。
同时他也很清楚他解释再多也没有用。
江震怎么想就会怎么认定,一切都看江震的定义。
等待的时间无异于上刑。
最终,江震转移了话题,谢时舟几不可查地松懈一口气。
他知道Jason这件事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