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此时傅常言这么和善地回他,他竟有些不知所错了。
窗外的雨仿佛去而又返。
淅淅沥沥的吵得人心烦意乱。
明明刚刚在画室没有听进去的问题,在此时也如魔音一般又回响在了陆南星耳边——
“就算他现在瘸了两条腿,但想找个人联姻不是分分钟的事?就算是要闪婚,也不必对你这么好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他当初……”
……
窗外的暴雨又肆虐了一场后,仿佛终于精疲力尽了一般,淅淅沥沥的声音如同无声地在提醒,这场暴风雨终于迎来了终章。
陆南星身上的烧虽早已退了,不过仍然不时打着喷嚏。吃了几颗感冒药后,趿着毛茸茸的拖鞋正准备上床休息了,却不想刚一坐上床榻,就摸到一样柔软的东西。
扭回头去,却见床榻上正静静躺着一条雪白的针织围巾。
很莫名的,陆南星伸手将那条柔软的围巾拿了起来,耳听得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仿佛是傅常言忙完公事从书房回来了。
陆南星拿着那条围巾转回头去,不期撞上傅常言那双如同深渊一般的黑瞳,“我,我的?”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一切。
但一种莫名的直觉,就是指引着陆南星问出这个问题。
傅常言在卧房门口停下,目光与陆南星澄澈的目光交汇一瞬,又平滑地落在了他手中那条雪白的围巾上。漆黑的眸子沉了下去,耳边仿佛又回响起那场肆虐的暴雨。
——“傅先生,我晓得我现在出现在你们也是碍你们的眼了……哦不不您放心,我这就回乡下去了,今后都不再来了。”
——“你们都不想见我,我晓得的,晓得的……只是这条围巾、这条围巾,是在我家里辛辛苦苦织的,本来想这回来亲自给、给他。闹成现在这样,只好让傅先生您帮忙给他了。”
……
“傅先生,这是……送给我的吗?”
在送了他奶茶之后,又继续送给他围巾。
傅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李桂芬试探的又可怜的神情中回过神来。
傅常言黑曜般的瞳孔微眯,看见陆南星已经趿着毛茸茸的拖鞋朝他走来了,手里,还拿着那条纯白无瑕的围巾。
凝视着陆南星那双澄澈的,亮晶晶的眼眸,傅常言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来自己在饰品店里,一眼相中那条纯白围巾的情形,或许是这颜色过分纯白,竟叫他在那一瞬间觉得。与陆南星很是相称。
勾起薄唇淡淡一笑,傅常言颔首道:“当然,这是我送给你的。”
虽然更不知道秋天到底有什么好快乐的。
不过……
“陆南星,秋天快乐。”傅常言一字一顿地说道。
……
狂风暴雨中,傅常言眯起狭长的眸子,审视着面前一脸讨好的李桂芬,很莫名的,明明是个跟他生命毫无关系的女人,他却从心底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厌烦的情绪。
厌烦这女人突然的造访。
更厌烦她拽着陆南星煽动群众,一声声责骂他不孝的情形。
“既然知道出现会碍人眼,那就不必出现了。毕竟据我所知,你已经去过陆家想要再见一见自己养育了快二十多年的儿子了吧?陆家闭紧的大门或许应该已经告诉你,你如今是有多不受欢迎。”
雷声轰隆轰隆,仿佛在谴责着每一个做过亏心事的人。
傅常言神态自若,眯起长眸冷峻的继续审判着:“至于这条围巾,到底是专程织给陆南星的,还是预备给陆晓东却被吃了个闭门羹,索性想给陆南星做个顺水人情的……”
“李桂芬女士,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
“陆南星,还不至于要别人不要的东西。”
一条围巾而已,他要是想要,整个海城的围巾都能给他通通拿下。
他们家小孩,还不需要这么廉价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