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泊猝然回过头,下意识一把将房门后摇摇晃晃倒过来的人接住。
冰凉的指腹紧贴在温热的后颈,带来一阵彻骨的凉意。
谢镜泊却眉头都没皱一分,只匆匆将人抱了起来,先一步看向他光着的双足:“怎么了?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怀里的人却不说话,只一味地死死揽着他,谢镜泊一时也不敢动,只能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目光落向身后跟着匆忙跑来的樾为之。
“师兄他……”
樾为之没有说话,只先一步将手指按在燕纾腕脉间,促声开口:“没事,你就先这般抱着他,他现在不太清醒,记忆有些混乱,会下意识去寻最让他有安全感的那个人。”
谢镜泊微微一愣。
面前的人往他怀里又钻了钻,喉间溢出细微的咕哝,他几乎整张脸都贴在了他里衣间,谢镜泊不得不伸出手,下意识托住燕纾腰臀。
燕纾骨骼匀称的腿绞缠盘在他腰间,单薄身躯如同汲取暖意的幼猫,不自觉细细发着颤。
樾为之脸色铁青,似乎有心想将人拽下来却又不敢。
谢镜泊无暇顾及许多,只敏锐地捕捉到了樾为之话语间最关键的几个字。
“记忆混乱,意识不清?”
谢镜泊神情惊慌:“可师兄方才明明还很清醒……”
樾为之一边哄着人一边小心往燕纾嘴里塞了几枚药丸,旁边的姜衍也快步走了过来,搭上燕纾另一边脉门,脸色隐隐变了。
“该死——”
他咬牙开口,手中银针迅速落到助清明的几处大穴间,旁边的樾为之终于缓过一口气,慢慢开口。
“只是一时清醒。”
他小心掰过燕纾下颌示意他对着自己,撩开他眼皮看了看,声音沉了些许:“那个蒙巽不知用魔气给下的摄神术动了什么手脚,怕是近一段时间都会影响燕纾神志……让他记忆错乱。”
樾为之看着谢镜泊凝重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难得开口宽慰。
“不用那么担心,他本就心神不稳,我原以为他会又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行尸走肉、完全不理人的状态。
“回到什么?”谢镜泊敏锐抬头。
樾为之顿了顿,到底把话咽了下去,摇摇头随口打了个比方。
“没什么,他如今只是暂时发作,清醒的时间还是多数。”
“就好似雾里看花,镜中水月,明明知道自己在梦里,却总是挣扎着醒不过来,清醒后又会控制不住昏沉沉再沉入池藻间。”
——不过也比完全心神崩溃的情况要好许多。
“那还有什么影响吗?”谢镜泊低声开口,樾为之思索了一瞬,微微摇了摇头。
“目前未曾发现,我方才用药,他一会儿应当就会清醒。他发作时认不清周围的人、事,燕纾会很没有安全感。”
他顿了顿,声音又沉下来了些许:“燕纾的经脉……近乎完全损毁,存不住灵力,也存不住魔气,我已用药控制,等过段时间魔气消散,应该就无事了。”
谢镜泊一时无言,旁边的姜衍也收了针,凑到燕纾耳边小声问着什么。
但意识昏沉的人很明显不想搭理他,只埋头将脸埋在谢镜泊脖颈间。
他似乎被谢镜泊说话间胸口带起的震颤吵的有些不安,身子不自觉地扭动着,透着淡青血管的脚踝无意识蹭在他后腰处。
樾为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一口牙都要咬碎。
他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硬邦邦开口:“你松开他点,非亲非故,授受不亲。”
谢镜泊不理他,只慢慢拍着燕纾后背,下意识放缓了声音,“他是我师兄。”
“那也非亲非故——”
樾为之冷哼一声,抬手就想帮他把人接过:“行了,方才给他用的药应该已经起效了,他一会儿便要清醒了,不需要你……”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呛咳。
谢镜泊怀里的人身子颤了颤,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周围争执的几个人下意识同时噤声,瞬息同时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