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泊的脸色一瞬白的可怕。
他望着姜衍的眼眸,好半天才无声地张了张口:“是……有办法的,对吧。”
姜衍没有立刻回话。
他目光越过一旁层层的雕栏玉砌,落在轮椅上坐着的那人身上。
燕纾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正撑着下巴歪在轮椅旁,半弯着眼静静看着面前几人。
危阑虽然年纪小,但明夷却也从来是个“为老不尊”的。
这个小崽子虽然一逗就脸红要哭,但偏死犟着不松口,死倔着非得要拜自家大师兄为师。
明夷好不容易逮到个能和他闹的小团子,也不管自己与他差了几岁,拿着铁棍去逗面前的小孩,美其名曰帮他“练身法”。
边叙捧着个白米桂花糕,高高大大的身子委屈地缩在一起坐在台阶上,一边看着面前两人玩闹,一边时不时认真地帮危阑纠正一下逃跑动作。
燕纾看着明夷再一次手臂一翻,拎着这小崽子腿好险没让他脸朝地摔过去,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别一味地想躲啊,借力打力使个巧劲儿,把他的力量化为己用,你光会蛮力能蛮的过他?”
危阑微微一愣,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咬牙弯腰向上够,抓住明夷的手臂顺势往旁边一拧。
明夷轻轻“哎”了一声,手腕下意识一松,危阑“扑通”一声直接摔了个脸朝天,却到底自己落了下来。
燕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小孩确实悟性极高。
他看着危阑摇摇晃晃爬起来,明夷立刻又冲过去,一记扫堂腿把这小孩又拽了起来,燕纾托着下巴,终于有些好笑地抬起头。
“你们逗人家小孩子做什么。”
他捂唇咳了咳,明夷瞬息笑嘻嘻回过头,手臂一甩,将这小孩子“刷”一下放回地上,笑着扬声开口。
“他不是,要拜,师兄为师,吗?不好好调教一下,我们怎么放心。”
旁边的边叙一本正经地也点了点头,手指一转将手中的桂花糕掰了一点忽然弹了出去:“下盘要稳,否则要倒。”
燕纾原本要扶人的手微微一顿。
他愣了一下,紧接着有些无奈地抬起头:“谁说我要收他为徒了?”
好不容易拉着爬起来的危阑听到这话语,脚下一绊,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龇牙咧嘴地赶忙又自己站起来:“我没事,我再来……”
燕纾眼眸微闪,收回手微微避过眼。
“这小崽子多有,意思,师兄难道不喜欢吗?”明夷笑嘻嘻凑上前,小声开口。
“虽然我也不喜欢,有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跟我争宠,但他若能逗师兄,开心,我也勉强能,接受。”
旁边的边叙咽下最后一口桂花米糕,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燕纾这下真有些无可奈何了。
——他不明白自家一个两个师弟怎么竟然都不排斥他收徒。
燕纾失笑,抬头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谁是你师兄,谁稀得和你争宠,自己闹,别带坏小孩子。”
他声音润润的,像刚被寒泉泡过,虽然说的是嗔怪的话,却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
明夷被弹了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身形一转又拦腰把那小崽子抱了起来,直接在半空中打了个转,惹得危阑连连惊呼。
燕纾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干脆也不管了,继续撑着下巴优哉游哉地赏戏。
他虚虚搭在扶手上的腕子比亭外树上的白蕊还白三分,广袖滑落处露出小臂内侧淡青的脉,腕脉间有着星星点点的几抹血色——是之前银针刺穴时留下的痕迹,此刻倒成了苍玉上点的一笔朱砂。
然后没过多久,又力气不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姜衍没忍住下意识勾了下唇,紧接着迅速收敛神色,微微偏过头。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