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要问什么,再顾不得替燕纾“调教”自家徒弟,继续开口追问:“所以呢?”
松一愣了一下,有些茫然抬眼:“所以……什么?师父?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啊。”
边叙眉心跳了跳:“所以‘三阴交汇处’到底指哪里?你方才不是说你知道吗?”
“啊——”
松一愣了一下,迟疑开口:“我不知道……师父,我只知燕公子他刚要算,结果宗主忽然就凭空出现……”
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额角忽然一痛。
松一“嗷”的一声捂住脑袋,看着自家师父黑沉着脸收回手,咬牙开口:“师兄就该把噤声术给你下的时间长一点。”
松一捂着额头也不敢吱声,又倏然想起什么,赶忙抬起头:“对了,刚才燕公子将那铜钱扔到了水里,我仿佛看到那铜钱向西南方飘去……”
边叙皱了皱眉。
头顶的月亮已近正中,不远处不知哪里传来隐隐的打更声,子时已隐隐过半。
边叙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神,望着面前这深色的潭水:“铜钱入水——”
他看着这深不见底的水潭,试图揣测:“难道这三阴交汇原江河……"
他蹲下身慢慢将手指探入水中,忽然听到谢镜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
"三阴交汇,是指子时阴气、地脉阴窍、活人阴魂的三重交汇。"
边叙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你怎知——”
谢镜泊抱着怀里的人慢慢走来,抱着双臂跟在他身后的姜衍冷哼一声,忽然一抬手,轻轻掀开燕纾手臂上的衣袍,上面赫然印着一道血色的月牙痕迹。
边叙眉头倏然皱了起来:“这是——”
“子时阴气,那枚铜钱上汇聚的便是这个。”
姜衍冷声开口:“他刚才以自己的血将那阴气聚拢,封在铜钱里,但他身子太弱,难以承受这极阴之气,所以身上才会浮现出这种血痕。”
他一边说一边摸了摸燕纾冰凉的皮肤,低低冷哼一声:“师兄天性聪颖,知道体质不好,经常生病,身上阳气较弱,确实也适合……聚阴。”
边叙一时无言,谢镜泊垂下眼,轻轻将那毫无温度的手指拢入掌心。
燕纾倒是比他预想的要知道些分寸,没有真的再要强行开卦盘算卦。
但若是刚才他来晚些,真的让他解开这卦言,日后一定会……大病一场。
——而方才他下意识将人击晕时,那人眼中没有半分被发现的惊慌,反而满是无奈的理直气壮。
谢镜泊看着怀里人即便昏睡着也难掩疲倦的神情,沉沉吐了一口气,到底将心底的烦躁压下。
“那活人阴魂又是什么?这又去哪里去寻?”边叙对卦象这件事一窍不通,此时也只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只能愣愣继续追问。
师父曾经说卦象一学也讲究机缘,不是强行用功便能领悟,搞不好还会走火入魔,有性命之危。
因此边叙虽然酷爱读书,将藏书阁内有关符卦的书籍也全都囫囵看过,但依旧听师父所言,只学了个基础入门。
谢镜泊顿了顿,没有立刻回话,目光只慢慢转向一旁。
旁边本就心情不好的姜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忽然身形一闪,再一转头直接拎了个小崽子过来。
“活人阴魂——这小孩倒真不是我们想的那般简单。”姜衍松开按着危阑脉门的手,低哼一声。
“我说刚才师兄非得抱着这崽子不放干什么,怕是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故意瞒着。”
他盯着面前迷迷糊糊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的小孩,又想到了什么,有些讶然地挑了挑眉:“有这个体质,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也真是命大。
活人阴魂是即便仙门间也很少见的一个体质,顾名思义便是活人却少了生魂阳气,极易被恶灵上身,造成一方灾祸。
——是三道被六界全都避之不及的“阴邪”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