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兵马在段璧示意下,让出一条通畅的路。
靡靡夜色,队伍匆匆驶出街道,奔向城外。
车马行得极快,偶有颠簸。
车帘卷起,几缕月光从小小窗口漏进来,落在段璧单薄瘦削的身上。
他唇色雪白,布满血丝的眼睛疲惫至极,仿佛随时都要闭上,但他始终端坐,保持着猎者的警觉。
丹卿知道,他身为“楚之钦”,没有立场资格说任何的话。
沉默地取出干净帕子,丹卿看着蔫了吧唧的啁啁,为它细细包扎伤口。
丹卿与啁啁相处的时日虽然不长,但他和啁啁,也是有情分的。
一只没有觉醒灵性的鸟儿,尚且知道忠诚护主,想必许多人与灵兽,都自愧弗如。
可是,啁啁日后要怎么办呢?
失去半边翅羽,它还能飞吗?
看着怀里懵懂无知的鹰雕,丹卿鼻尖酸酸的。
他忍不住想,如果啁啁知道要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它还会奋不顾身吗?
如果段冽知道那夜他不会回去,还会等到天亮吗?
车马虽已驶出城门,段冽却不能掉以轻心。
段璧派出的人马,必然还缀在后头跟着。
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外面的声响与动静。
起初,段冽懒得关注“楚之钦”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不试图逃离,或者心生诡计,他不会再同他说一句话。
但鹰雕在他怀里。
余光视线里,“楚之钦”似乎在给鹰雕包扎伤口。
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骤然在段冽心底泛滥。
他那么的脏。
凭什么染指他的鸟儿?
然而段冽很快意识到,他自身尚且难保,根本没有精力再照顾鹰雕。
就连为鹰雕处理伤口,如今千疮百孔的他,亦无能为力。
眼底闪过一丝自嘲。
段冽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望向车窗外。
从天黑走到次日晌午,队伍只短暂歇过几次。
途中段冽清点人数,重新进行安排。
最后丹卿与段冽,还有另外两人同坐一辆马车。
似是再招架不住铺天盖地的疲惫,段冽找来两根手指粗的绳索,把丹卿双脚、双手全都捆缚起来。
同车两个护卫不解。
其中一个狠狠瞪着丹卿,凶神恶煞道:“殿下,你安心歇息,有我们在,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段冽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因为伤势,还裹挟着浓厚鼻音。
“此人心术不正,颇有伎俩,让你们看守,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