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沉沉的。
像在平静湖面上投了颗小石子。
黑暗的世界里,丹卿下意识紧攥手心,他无助地抵着门框,似乎在汲取力量。
当视觉受阻,内心的恐慌便愈演愈烈。
段冽是不是正在靠近他?
他的衣袖似乎碰到他衣角了。
脸上被异物触碰的痒意,是风?还是他指腹……
丹卿浑身都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忍不住用指甲轻叩门框边缘的木料,问段冽:“你亲了没啊?”
没等到回答,丹卿有些小情绪,“肃王殿下?三皇子?段冽……”
“你再不出声,我就睁眼了。”
刹那间,丹卿仿佛察觉到什么,倏地掀起眼皮。
他面前,哪儿还有什么人?
怔怔瞪着空气,丹卿大步跨出门槛,“蹬蹬蹬”跑下楼,追到驿站外。
驿站对面是家酒楼,空阔的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
似乎从未见过这般唇红齿白的漂亮公子,大家眸露惊艳,忍不住偷偷看他。
寒风裹着阴冷,丹卿无语地望向街尾,身体气得微微发抖。
很明显,段冽已经驱马去了衙门,他没等他。
丹卿默默站了好半晌,才僵着脸,麻木地往回走。
他果然又在耍人!
丹卿是真的非常疑惑,凡人的面皮,怎会如此之厚?一点儿都没有他们为仙者的矜持与自重。
丹卿午饭都没出去吃,他蜷缩在床上,不甘心地总结自己失败的原因。
总结来总结去,无非两点。
其一,他面皮不够厚;
其二,段冽面皮太厚。
指望那位三皇子突然变得矜持,想来也是不可能。
那只有他努力变得厚颜无耻了。
在床上辗转翻了个身,丹卿委实郁闷。
他可是神仙,怎会被个凡人耍得团团转呢?!
下午,约莫申时三刻,段冽便带着林行从衙门回来了。
缉拿匪徒的案子基本告一段落,剩下的都转交给当地知府决断,因知府三番五次磕头恳求,段冽勉强答应多在忻州逗留数日,以防事情生变。
而此行的袁副将则率先带领朝廷兵马,启程回长安。
进了门,段冽脱下大氅挂在木架,召来仆从,下巴往隔壁厢房抬了抬:“人呢?”
那仆从跟着往墙面望了眼:“那位小公子早晨回房后,就再没出来过。”
“没用午饭?”
仆从摇摇头。
段冽眼底流淌着笑意,他刚挥手让仆从离开,没走两步,又把人叫回来,颇有兴致地问:“他回房时,脸上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