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眸底的情绪极其淡,声音一点点飘出来:
“我不会叫我的孩子和我一样。”
“也不会叫她喊别人母亲。”
邰谙窈抬起头,直视绥锦:“我会给她最好的。”
如果她做不到,她宁愿这世上没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她杏眸透彻,让绥锦轻而易举地看清那抹执拗,绥锦很难不沉默下来。
许是年少时念念不忘的事情都会变成执念。
年少时,姑娘最想要什么?
——她想回家。
后来,她要求逐渐降低,她想要邰家人去看一看她。
但都没有得偿所愿。
在她年少病重时,眼睁睁地看着表姑娘一家其乐融融,只有她隐隐被排斥在外。
绥锦一直都清楚,姑娘想要一个家人。
但邰家早在过去的十余年的时间里,自然而然地没有了她的位置。
衢州不是她的家。
京城也不是。
绥锦是盼望着姑娘能诞下子嗣的,许是那个时候,姑娘才会圆满。
绥锦不知道姑娘是怀着什么心情和她说这些话。
但绥锦知道,姑娘一定不好受。
绥锦跪坐下来,她一点点理好姑娘的裙裾,她仰起头,和姑娘对望,她说:
“姑娘,不要急,会等到那一日的。”
暖阳透过楹窗洒在姑娘脸上,叫她仿佛镀上一层盈光,她低垂着头,半耷着眸眼,只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下颌,整个人的情绪都不高涨。
绥锦望着姑娘,她觉得不对。
她的姑娘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天生该被人捧在手心的。
而不是像现在。
绥锦低下头,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殿内安静了片刻,是邰谙窈打破了沉默,她问:
“明日又到请平安脉的时候了?”
绥锦轻声应她。
邰谙窈一点点拢起衣襟,她轻声道:“明日将旧药方拿给李太医,让李太医结合旧药方再给我开一副药。”
绥锦哑声。
姑娘最厌恶喝药,何时这么主要地要求太医添药方了?
姑娘的旧药方,其实也多是安神作用,绥锦和姑娘都清楚这一点,但她们也清楚另外一点——长时间服药的人其实不适合有孕,这药方中的几种药材混在一起,便也起了一点避孕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