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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讲 茨维塔耶娃 烈火中歌唱的凤凰03(第1页)

第十讲茨维塔耶娃:烈火中歌唱的凤凰03

伊瓦斯克认为其诗歌的特点是:“古典中含有浪漫,‘逻辑’中含有‘自发力’,日神(阿波罗精神)中含有酒神精神,理性中含有爱欲,秩序中含有自然力……”阿格诺索夫认为:“茨维塔耶娃的诗中,复活了后浪漫主义的传统及其特有的高昂雄辩的技法。”

俄国侨民诗人兼文学批评家莫扎伊斯卡娅在题为《马琳娜·茨维塔耶娃——象征主义者》的文章中指出:“她最重要的作品都是用象征主义的语言写成,对那些不懂这种语言的人,它们失去了意义”,进而宣称其“每一个象征不只是有一两种解释,而是可以有多达七种解释”。

巴耶夫斯基则认为她“是未来主义的旁系继承人”,斯克里亚宾娜更是结合《山之诗》指出,诗中交错出现的典型的茨维塔耶娃式的主题:感情的极度无限性,创作冲动的迸发,心灵的**极其丰富等,以及文本充斥着难以预料的形象和想象,使得文本的表现力达到超乎寻常的效果,十分接近以马雅可夫斯基为代表的未来主义的审美观。

利莉·费勒更全面地谈道:“尽管培育她的是18和19世纪的价值观,茨维塔耶娃创新的诗歌表现的却是她自己革命的时代。她成为现代的诗人,有节制地使用动词,创造自己的句法,把祀神语和日常话搅和在一起。语言是她的伙伴,她的主人和奴隶。她宁愿牺牲一切去寻找恰如其分的语词,恰如其分的声调。诗人、批评家马克·鲁德曼捕捉到她的特点:‘她的意义属于她声音的调子,她呼吁的方式,她怎么说或不说。她是经典的、快捷的、省略的,就像站在绷索上。’”

在《诗人论批评家》一文中,茨维塔耶娃提出了一个天才般的公式:“诗人——是千手千眼的人——再者——心灵天赋和语言达到平衡者——才是诗人。”因此,她一方面似乎是任凭如火**喷涌而出;另一方面又极其重视诗歌的技艺尤其是语言的筛选和锤炼。她称艺术为手艺,她在一封信中解释了“手艺”的含义:“当然是歌唱的技巧。是对语言和事业(不,不是事业),是对‘艺术’的调配与挑战。除此之外,我说的手艺意思其实很单纯:就是我怎么样生活,是我平常日子的思考、操劳与欢欣。是我这双手日常的操劳。”马克·斯洛宁指出:“她细心地筛选整段的诗以及单独的语句,多次反复推敲改写。她不止一次地重复说,她喜欢‘咀嚼单词,挖出它的内核,找到它的根’,她非常重视手艺,难怪给她的一本诗集命名为《手艺集》。她笔下的一切都经过仔细打量和检验——就连散文也不例外……总的来说,在她的创作中,恰恰是诗歌的内心激昂和旋风般的结构同形式的技巧和把握,风暴同加工精细的这种结合,使人叹服。”

正因为如此,其诗歌是茨维塔耶娃式的诗歌,具有相当独特的特点,具体包括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如火的**。利莉·费勒指出:“她被赋予的不仅有天生的诗歌才华,还具有**的天性和耀眼的理智,这造成了她独一无二的悲剧。”马克·斯洛宁指出,她的诗歌有着狂暴的**,以及与此相应的惊呼、感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的整个风格,还有节奏的“左轮手枪式回旋的急促的响声”。这在其诗歌中,便出现了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如火的**。她的现存第一首诗、17岁创作的《祈祷》就有着如火的**:

基督和上帝!目前,此刻,一天刚开始,我渴望奇迹!全部生活对于我就像书本,噢,倒不如让我就此死去。你明智,你不会严厉地说:“忍耐吧,还不到死亡日期。”你亲自赐予我的已经太多!我渴望立刻出现万千机遇!像茨冈人那样,渴望一切:唱着歌儿抢劫东西东奔西走,冒着炮火厮杀为所有人受苦,像亚马孙女人投入战斗,在黑色塔楼上推算星象,穿过黑夜,带领孩子潜行……愿昨天能变成传奇故事,愿每一个日子都疯狂放纵!我爱十字架、丝绸、盔形帽,我的心倍加珍惜瞬间的遗迹……你赐给我童年,美好的童话,就让我死去吧——死在十七!(谷羽译)

在这首诗里,诗人如火的**表现为渴望奇迹,强调把一切包括自己都变形(诗人的诗歌中大量出现夸张甚至极度夸张以及变形,这是随处可见的艺术特点,兹不赘述,值得一提的是,这也是诗人后来十分赞赏有同样特点的马雅可夫斯基的原因),希望像茨冈人那样渴望一切——唱着歌儿抢劫东西东奔西走到处流浪,更希望像传说中的亚马孙女战士那样投入激战——亚马孙女战士源自公元前13世纪古希腊特洛伊战争中的传说,希罗多德的历史中记载了她们来自黑海边的草原撒玛利亚(今乌克兰境内)。根据习俗,男人是不能进入亚马孙人的国境的,但亚马孙人每年都会到高加索的戈尔加利安斯参加联婚盛会,为的是传宗接代。在这个联婚盛会上生下来的女婴,都会交由亚马孙一族养大成人。每一个亚马孙女战士长大成人时都会烧掉或切去右边**,以便投掷标枪或拉弓射箭,她们不只负责保卫国家,而且还入侵相邻的国家。荷马史诗讲述了亚马孙女战士的传奇故事,使之流芳百世。如火的**甚至使诗人只要得到美好的童年和童话,愿在十七岁的青春妙龄死去,充分表现了诗人注重生命的质量和美好瞬间的特点。在《两种光》中,这如火的**表现为爱矛盾对立的一切或者说爱不可能出现的一切:

阳光?月光?何处寻觅智慧之园?无力探访!我祈求银色的月光,我热爱明亮的阳光!……阳光?月光?徒劳的争执!心灵,捕捉每个光斑!每次祈祷包含爱,而祈祷在每次爱心中蕴涵!……我只知道,烛光可怜,逝去的人难以生还!别无选择,我只能爱——爱两种光线!……(谷羽译)

诗人的妹妹阿霞指出:“一方面是难以置信的、狂暴的、爆炸式的感受,另一方面是同样难以置信地强烈的、渗透一切的、尖利的思想。这好像是两个互相对立、互相排斥的原则,然而,在茨维塔耶娃的诗里,两者却交织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这不仅是她的创作特点,而且是她整个精神秩序的甚至外表的特点。”这首诗就是鲜明的例证:火热的阳光与冰冷的月光、金色的阳光与银色的月光,本来是截然相反的,也是很难统一的,但诗人如火的**却使她同时爱这两种光。

即便失眠,她也能写得热情似火,如《今天夜晚我独自过夜……》:

今天夜晚我独自过夜——穿黑衣的修女,失眠未睡!——今夜我有很多把钥匙,能打开这唯一首都的所有门扉!失眠催促我动身上路,“你真美,暗淡的克里姆林宫!”今天晚上我要亲吻大地,亲吻她**的、圆鼓鼓的心胸!竖起来的不是头发,是皮毛,闷热的风径直吹拂灵魂。今天夜晚我怜悯世间所有的人,——可怜的人,被人亲吻的人!(谷羽译)

抒情主人公想象自己是黑衣修女,并且拥有很多把钥匙,能够打开首都所有的门,同时**满怀、同情心盈溢:要亲吻大地,并怜悯世间所有的人。

在本来就富于**的爱情诗中,这种**表现得就更为突出也更加强烈了,如《我在石板上写》:

我在石板上写,在褪色的扇页上写,在河滩上写,在海滩上写,用冰鞋在冰上写,用戒指在玻璃上写,在经历了数百个冬天的树干上写……最后,为了叫大家都知道: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我用天上的彩虹尽情地写。我多么希望每个人都受我抚爱,和我一起永远鲜花一样开放!而后来,我把头俯在桌上,把名字一个一个勾去。可是你,被紧紧握在我这个出卖灵魂的作家手里!你螫痛着我的心!你没有被我出卖!你在我的指环里面你安然无恙,刻在我心底的碑上!(陈耀球译)

这首诗是1920年写给久无音信的丈夫谢尔盖的,表达了对丈夫的如火**和一片深爱。诗歌开头就用一连串的排比句,表达对丈夫的爱情,接着由这深厚的、**似火的爱而遍及每一个人,渴望抚爱每一个人,最后表明尽管按照19世纪以来俄国有人认为作家发表作品换取稿费是出卖灵魂(美国女诗人狄金森也有类似看法,她说:“发表作品,就等于拍卖灵魂”),但我绝不会出卖你,你只会安然无恙地藏在你买给我的订婚戒指的指环里,尤其是刻在我心底的碑上!

当然,诗人的如火**并不全都变成如火燃烧的诗行,有时因为这种感情太过激烈尤其是太过深厚,反而使诗人获得一种人性或母性的高度,自然地站在哲学的高度,直抒胸臆但又较为客观地表现出来,如《我知道真理》:

我知道真理!从前的所有真理统统滚开!大地上这帮人跟那帮人不应当连续打仗。看吧:天近黄昏,看吧:很快就是夜晚。诗人们,情人们,统帅们,作何感想?风已经刮起来了,田野上蒙上了露水,但愿夜空里这场星星的风暴尽快结束,我们没有必要彼此搅扰对方的睡眠,用不了多久我们一个个都将长眠入土。(谷羽译)

译者谷羽指出:“茨维塔耶娃并非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这首诗表明了她对外部事件的关注,凸显了诗人反对战争的态度。她以女性的、母性的视角看待战争,又像哲学家一样,站在历史的高度,指出战争的荒谬。短短八行,内涵厚重、丰富,耐人思考,给人启发,不愧为诗中的杰作。”

第二,大度的跳跃。茨维塔耶娃的诗歌往往相当简洁有力,意蕴丰富,让人颇费心思。帕斯捷尔纳克早就指出:“她的诗必须精读。当我做到这一点之后,我就为展现在我面前的那种深不可测的纯洁和力量而发出了一声惊叹。……我一下子就被茨维塔耶娃的诗歌形式的抒情魅力征服了,这形式是呕心沥血地锤炼出来的,不是软绵绵的,而是极其简洁凝练的。”这在某种程度上,应主要归功于其大度跳跃的艺术手法。她的诗歌经常出现大度的跳跃,如《战争!战争!……》:

“战争!战争!神龛前摇炉散烟”,马刺碰撞的咔哧声。然而我并不关心皇室的开销以及民众的纷争。我是小小的舞蹈者。脚踩着出现裂纹的钢丝绳。我是影子的影子。两个黑月亮使我患了梦游症。(谷羽译)

这首诗写于1914年7月16日,在此前一天(即15日)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因此,这首诗表明了诗人对战争的感受。诗歌的第一节,前两句跳跃性地点明战争:人们尤其是皇室和官员们在祈求上帝的保佑,教堂里祈祷的香烟袅袅,而军队正在调动;后两句表明自己的态度:作为普通百姓,诗人并不关心皇室为了祈祷尤其是为了战争所花费的钱财,也不关心民众为此产生的纷争。对于前两句来说,这是一个转折,也是一个跳跃。第二节进一步跳跃,但在逻辑上又紧承第一节,前两句写明自己从事的是个人化而且难度极大也极富挑战性的艺术事业(小小舞蹈者,在出现裂纹的钢丝绳上跳舞,也可隐喻战争导致了生活的危险,连从事艺术者都被波及了);后两句更是大度跳跃,由于“我”从事工作的纯精神性和艺术性,远离现实远离战争,因此显得仿佛是“影子的影子”,然而,战争来临,天空的月亮被战争的硝烟熏黑,心中艺术和人性的月亮也无可避免地被熏黑了,不只是如此,战争还搅动了“我”心灵深处的恐慌,让“我”患上了梦游症。这是诗人诗歌创作早期跳跃的牛刀小试,但已颇为简洁、形象、生动,深刻地写出了战争对人们心灵的巨大影响。

她也善于运用富于戏剧性的细节来构成大度跳跃,如《他瞅了一眼……》:

他瞅了一眼,像头几次仿佛视而不见。乌黑的眸子吞噬着视线。睫毛闪烁,我稳稳站立。“怎么样,亮丽?”我不说,畅饮就要见底。眼珠儿吸尽了最后一滴。我一动不动。你的心流进了我的心里。(谷羽译)

译者谷羽指出:“这是一场有人物、有情节、有形体动作、有心理对白的爱情独幕剧。情节围绕一男一女两个人物的目光展开,四目交织,从佯装视而不见,到吞噬目光,到畅饮见底,让对方的心流进自己的心里。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有层次,有步骤,有分寸,逼真而又传神。读者往往称赞阿赫玛托娃的抒情诗富有戏剧性,擅长利用生活细节,其实茨维塔耶娃在这一方面毫不逊色,这首诗就是有力的证明。”其实,还应补充最重要的一点,这首诗尽管有层次、有步骤、有分寸地表现了男女的爱情,但三个诗节之间构成了大度的跳跃,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因而在短短九行里,表现了一部爱情独幕剧的丰富内容。《峡谷》(一)这首写世俗的肉体之爱的诗歌,更是以大度的跳跃表现了强烈的情感和爱欲。

即便是短短几行的诗,诗人也能写得很是跌宕起伏,如《女友》:

“我不离开!……永无尽头!”紧紧依偎……而在胸中——暴涨可怕的洪水,音符……希望:仿佛秘密定而不移:必将分——离!(谷羽译)

这首诗是写给丈夫的朋友、诗人的恋人罗泽维奇的,全诗短短五行,第一行是爱的表白和爱的行动(紧紧依偎),第二、三行则突然跳跃到胸中暴涨的可怕洪水(这一象征颇为含糊,既可指强烈的情欲、抵死的缠绵,也可指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最后两行再次跳跃,在最缠绵的时刻预感到日后必将分离。更典型的大度跳跃是其某首《四行诗》:

戴满几许的手——我的指环,挂满几许的口——我的歌曲,挂满几许的眼睛——我的泪……到过所有的地方——我的青春!(马海甸译)

四句四个意象四件事情并列出现,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因果关系,构成大度跳跃,但却很好地表达了诗人的博爱、才华和自豪感。而最具跳跃特色的又数《领袖的归来》一诗:

马儿——跛足,宝剑——生锈。这人——是谁?民众的领袖。脚步——时辰。叹息——世纪。眼睛——朝下。一切——在那里。敌人——朋友。黑刺李——月桂。一切——如梦……——他——马儿。马儿——跛足。宝剑——锈蚀。斗篷——陈旧。身躯——挺直。(马海甸译)

全诗众多意象纷至沓来,大度跳跃,很好地营造了一种物是人非、如梦似幻的领袖归来的幻灭感,尽管这领袖身躯依旧挺直。这种大度跳跃在诗人30年代后期的诗中极为常见,如1935年的《天空——比旗帜更蓝》:

天空——比旗帜更蓝!棕榈——一大捆火焰!海洋——比**更丰满!我不想用自己的名字与此岸相连。竖琴——贫穷的遗言:山峰——比头顶更稀落,海洋——比时间更灰白。(马海甸译)

一连串意象大度跳跃,拼接在一起,想象的空间十分广大,但其含义也因此颇为模糊,能从多方面理解。又如1938年的《噢,我阴沉沉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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