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此刻,他唤她过来,却并非是为了要哄得她放他离开。
他是要告诉她另一件事。
一件于他二人而言,都十分重要的事情。
齐鸣抬起袖子,轻轻揩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盛九”,齐鸣看向了她的眼睛,“如果我说,江山钺是在骗你,你信不信我?”
其实,从先前盛九的种种神情,齐鸣已经看出来了,她与江山钺之间的纠葛,定然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深。是啊,能够走到求亲那一步,又怎么只是普通的关系呢?
也正因为如此,齐鸣才感到颇为犹豫。一则,她担心盛九不会信他;二则,他也怕盛九未必就是江山钺的对手。自己若是将对江山钺的怀疑冒然告诉她,于她而已,或许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然而,思来想去,齐鸣终究还是觉得,作为身在局中的人,盛九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处境。至于她最终会如何选择,这些,都不应该由自己来替她决定。
果然,盛九在听到他的问话后,便极为疑惑地皱起了眉。她简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再一次询问他道:“你方才是说,江山钺,他在骗我!”
齐鸣点头,很是无奈地笑了笑,“江山钺,是一个很会做局的人。他今天的行动,包括他的说辞,几乎都可以称得上天衣无缝。只可惜,他不该杀荣小吕!”
“荣小吕,是他杀的?”盛九瞪大了眼睛,几乎是难以置信地道:“这,这怎么可能?荣小吕死的时候,他明明和我们在一起。”
“可我们只听到了荣小吕的惨叫,并没有亲眼看到他被杀。”齐鸣抬起头,眼光不自觉便看向了那紧闭的屋门,“我们在听到人荣小吕的惨叫后,江山钺便第一个跑进了荣小吕的卧房,而后,又是他第一个追踪凶手到院外。至于寨主你,其实并没有看到凶手,对不对?”
“我确实是没有看到。当我跑出去时,江山钺便告诉我,凶手已经跑了”。
然而,很快,她便急切地辩解道:“但这个世上,轻功好手有很多。他们来无影,去无踪……”
“你不希望江山钺是凶手,是吗?”齐鸣忽而道。
“我……”盛九似乎是被他问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问她的心,她确实很不愿意怀疑江山钺。可是,若真是他,若果真是他……
这件事,实在在出人意料。盛九不得不再次向小官人求证:“你……你怎么能够证明是他。咱们,咱们不能仅凭猜测。”
“如果你信我,我就能证明。”齐鸣看着盛九,眼神笃定地道,“我与江山钺,无冤无仇,我并没有理由去构陷他。更何况,他方才不是说,会送我回京城吗?论理,我此刻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想尽办法笼络住他才对,又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污蔑他呢?”
这……
盛九有些彷徨了。是啊,这个时候,怀疑江山钺,于小官人而已,确实没有任何的好处。
“盛九”,齐鸣似乎是怕她不肯相信,于是伸出了两只手,重重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切切地道,“我有证据,可以证明!”
盛九回望住了他的眼睛。
“我虽然离不开这床榻,可是我有耳朵,我可以听。并且,我的耳力很不错!”齐鸣道,“起先,咱们只听到了荣小吕的惨叫,却没有听到捅刀子的声音,是不是?”
盛九回忆着当时的细节。
捅刀子,自然是有声音的。而她,确实没有听到那样的声音。
可是——
“若是杀人的人,下刀极快,刀子又极锋利,那入刀的声音,也可以很小很轻微。”盛九道,“更何况,荣小吕当时惨叫了一声。或许是那惨叫声,掩盖了下刀子的声音。”
“你这样说,本来也是极有可能的。”齐鸣道,“然而,当江山钺重新回到这间屋子里时,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条细细的血痕。而这血痕,在他先前离开的时候,并没有。”
脖子上的血痕!
能够让伤口的血飞溅到脖子上,想必,那下刀的动作,定然是极快又极狠的。
譬如,江山钺此前一刀斩下了荣小吕的胳膊,身上就沾了不少血痕。
但小官人说,那脖子上的血痕,在江山钺离开屋子的时候,还没有。
所以,那血痕是什么时候溅上去的?答案已是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