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的记忆忽然浮现,控诉游扶泠杀了她妹妹的司寇荞。
最后倒在雪地里的音修。
她被逐出道院后来了此地?她是公玉家的人,如今西海归于公玉家把持,会派……
不对,她是来找我们的。
有醉汉从窄巷穿行,陡然撞见一双金色的眼眸,吓得屁滚尿流大叫着跑了。
阴影里走出一个拎着帷帽的女子,她手腕上的蓝色吐着黑色的蛇信,问丁衔笛:“你找到她了?”
丁衔笛那柄从余不焕坟里薅来的无鞘剑也盘在她的手腕,她调整了剑的位置,“还找到了另一个故人。”
她问巴蛇:“你能吞魔,人呢?”
巴蛇:“我不吃人,不过不吃人的蛇也没有好下场。”
它声音稚嫩,说话总带着孩童的纯真残忍:“我认识一条蛇,她总是救人,有一天,人们误会它吃了人,就把她活活剖开了。”
“好可怜呐,做一条别人眼里的好蛇也没什么用,所以她活过来后性情大变,一点也不可爱了。”
丁衔笛朝着感应到的位置走去,她的眼神恢复了装扮后应有的瞳色,“你也有道侣啊?”
巴蛇盘她的力道松了几分,一条蛇也会产生炸毛的效果,“那才不是我的道侣!”
边上还有不少摊贩叫卖,也有售卖烘干的鲨鱼皮,鱼骨做的器乐声音清越。
路人好奇地问丁衔笛,“这位女郎,你的这条蛇是哪里买的?我瞧着甚是可爱。”
帷帽朦胧,路人只看得到一双艳红的薄唇,女郎声音清泠,含笑道:“是我家娘子送的。”
她继续往前走,“不是道侣,那是你的同族?”
巴蛇唉了一声,“也不算吧,我们一同诞生于洪荒初开,人反而是最后才出现的。”
“她总是喜欢看人活动,也不怕火,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水蛇,胃口也大。”
丁衔笛觉得她描述的从前似乎在哪里见过。
“然后呢?你的朋友被人捕杀了?”
巴蛇吐着蛇信唉了一声,“是啊,我都说了人家给你祭祀,送你小孩吃,你就吃呗。这世道弱肉强食,你只是一条蛇,为什么要生出莫须有的同情心?”
“小孩有什么可爱的,杀起蛇来还不是刀刀不留情?”
丁衔笛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救她?”
巴蛇:“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谁和她似的成天往人类的部落跑。”
“我到的时候她都死透了,皮肉骨全都被拆开,肚子空空如也。”
丁衔笛忆起那个梦境,似乎和巴蛇说得重合了。
她抿了抿唇,不确定这是自己还是游扶泠的从前,哑声问:“那后来呢?”
巴蛇:“后来她如愿以偿,做人去了啊。”
“洪荒是神开的,但神也不会无所不能嘛。”
前方的热闹忽然消失,连两个月亮都不见了,街市还是街市,人皆不见。
琵琶声由远及近,丁衔笛抬眼,熟悉的幻影琵琶笼罩全城,似乎成了一个仅对她可见的结界。
一人站在不远处角楼,抱着新的琵琶笑道:“好久不见,丁衔笛。”
丁衔笛毫不畏惧,遥遥望着司寇荞:“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