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以它独有的频率,
>在空气中轻轻震颤。”
我赤脚走入其中,刚迈出一步,耳边便响起熟悉的沙沙声??正是她掌心疤痕的录音,经过变调处理,像风吹过麦田,又像月光洒落水面。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月碎了最后一次私信:
>“S-060已删除。
>但我把那段滴水声存进了心脏。
>它现在是我的节拍器。”
我靠在茧壁上,静静听着。外面世界的喧嚣被隔绝,唯有这一方空间里,无数微小的声音彼此应和,交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搭上我的肩。是陈默。
他递给我一副骨传导耳机,低声道:“听听这个。”
音频开始了??先是教室里的粉笔划过黑板,然后是图书馆翻书的??,操场上的哨声,食堂打饭的碰撞,雨滴打在伞面的密集鼓点……最后,是一段极其熟悉的滴水声,清冷、固执,间隔不规则。
“这是……《漏》?”我问。
他点头:“我重新混音了。加入了这两年所有人上传的‘不完美声音’。它是破碎的,也是完整的;它是孤独的,也是共鸣的。”
“给它起名字了吗?”
他望着展厅尽头缓缓亮起的一排灯带,轻声说:
“叫它《共响》吧。”
我们站在那里,直到暮色浸透玻璃幕墙。一群学生结伴而来,笑着脱鞋进入茧中。他们的脚步声、惊叹声、彼此耳语的笑声,一点点融入装置原有的音轨,形成新的和弦。
我掏出手机,打开“耳朵驿站”,新建一条动态。
没有标题,没有文字,只有一段正在实时录制的声音:
此刻的展厅,人们的低语与金属线的震颤交融,像一场无声的合唱。
上传成功后,我在简介写下:
>“不必完美,不必响亮,
>只要你在发出声音,
>就有人正在为你侧耳倾听。
>而这世界最动人的乐章,
>从来不是来自无瑕的演奏厅,
>而是诞生于每一个敢于袒露裂痕的灵魂之间??
>那些磕绊的呼吸,断裂的语句,压抑的呜咽,
>和终于肯说‘我在这里’的微弱低语。”
发送完毕,我关闭屏幕,任它静静躺在掌心。
远处,一个戴助听器的女孩走进展厅,双手贴上茧壁,闭眼微笑。她的嘴角微微颤动,仿佛在跟某种只有她能感知的旋律对话。
我知道,她正“听见”这个世界。
而我们也终于明白,所谓治愈,从不是抹去伤痕,而是学会带着裂痕生活,并在裂缝中,种出声音的花来。
风起了,吹动檐角悬挂的铜铃。叮当一声,悠远绵长。
我录下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