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的生活中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没有人叫我杀人犯的女儿。
他们只知道我是林幼清的表妹。
可新的烦恼还是来了,在姨夫为我举办的十四岁生日宴会上,它成了我有生以来最难忘的礼物,空降到我的头上。
那个跟周伯伯和周伯母一起来参加宴会的女孩儿叫周文姝,姨妈拉着她的手站在我面前,笑着对我说:“青青,这是你的小表嫂,你看漂不漂亮?”
我一颗心蓦地提到了嗓子眼,不仅剧烈的跳动着,还卡着喉咙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呆呆的看着那个像公主一样漂亮的女孩,努力了半天才发出自己的声音,转头看着一旁的表哥:“……小……小表嫂……是将来要和表哥结婚的吗?”
“哈哈,对的呀!”姨妈笑着说:“青青,你觉得小表嫂漂亮不漂亮?”
很漂亮。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可是我不喜欢她。一瞬间的冲动,我脱口说:“我也要和表哥结婚。”
姨妈愣了一下,而后笑的更开心了。表哥站在我身旁,眼中像是有些意外,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青青,我们是表兄妹,不能结婚。”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我的婚礼。兰兰的天空,碧绿的草坪,我穿着白雪堆成的礼服站在鲜艳的红毯上,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公主。我的王子穿着礼服从红毯另一端缓缓向我走来,他的眼睛像夜空一样深邃,含着淡淡的笑意,温暖地包裹着我。
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他走到我面前,声音清冷,干净得就像头顶那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
“青青,我们是表兄妹,不能结婚。”
他低下头,轻轻地亲吻我的额头:“你永远是我的小妹妹。”
那么温柔,那么冷。
我听到了世界破碎的声音。
然后我就醒了。
那个人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间,我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大部分的时间呆在一起,他离我很近;那个人过着我想过的生活,是我想要终身相伴的人,但即便我们再怎么亲近,也只能止于此,他离我很远。
那时候,我才彻底明白“表哥”这两个字的真实含义。
那不仅是一种可亲可疏的血缘关系,也是一种不能触碰的禁忌。
那时候,我才知道,“林幼清”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林幼清,你是我的表哥。
但我喜欢你。
这是我的第一个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第二个秘密
遇见秦琛是十二年前的九月一号,恒古不变的新学年开学日。我坐在教室里盘算着一会儿轮到自己做自我介绍时如何才能一鸣惊人——我是林幼清的妹妹,自然要有林幼清妹妹的光彩。
正在我想到一句“乔木深青青,清光滿瑶席”的时候,讲台上那个人说:“我叫秦琛,焚书坑儒那个秦,西?南琛的那个琛。”
我思考了一下焚书坑儒跟秦的关系,然后就忘掉了那句费劲巴拉想起来的那句古诗,满脑子只剩下台上那人一口明晃晃的小白牙。
秦琛是个有意思的人。她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身世比我还要凄惨,为什么却能活得那么开心,这点我不理解。
或许正是因为她活的太开心,什么事情都容易叫人看穿,所以我才能那么快的发现她的秘密。
她喜欢他。
她大概不知道,当她知道我是他表妹的时候表情有多复杂。
她大概也不知道,当她知道周文姝是他的未婚妻时自己脸上的失落有多明显。
她大概同样不知道,每次她向我打听他的爱好时,眼里含着多少让人不忍拒绝的期待。
很多年后,我才敢回看我在那段本该无比单纯的岁月中对我最好的朋友怀着的那点心思,它们是那么的龌龊和不堪。
林幼清过着王子一样的生活,也有着王子一样的骄傲。他从不主动接近任何人,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淡漠,优雅,标准。这么多年下来,能让他例外的人,郑羽苍是一个,周文姝是一个,墨青丝是一个,但他和周文姝虽然是未婚夫妻,却谈不上多热络熟悉,而他对墨青丝的好,跟对郑羽苍也差不多。
我一直认为,真正跟他最亲近的女生,永远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