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皇后娘娘成全。”念儿跪在皇后脚边。
地上铺着番邦进贡来的长绒地毯,地毯的颜色鲜艳,上面织着西域特有的花纹,如同金色的枝蔓,纵横交错。
有地毯垫着,跪着倒不如何的疼痛。
皇后深深地看了念儿一眼。
念儿心里明白,自己找的这个借口,十分的拙劣。皇后无需细想,便能很清楚,她就是想探探钦差之行的底细。
皇后保持着沉默,不开口应允,也不驳斥。
念儿保持着跪姿,等她示下。
她心中不禁忐忑地自我安慰,自己对朝中情况一窍不通,就算突然要关心父亲的情况,应当也引不来皇后的防备。
“你性子素来恭顺谨慎。周侍郎将为钦差,彻查梁州盐政。而你担心家中,也是人之常情。”皇后沉默许久,终于出声。
“既然如此,本宫便允你召家人入宫一叙。”
她答应了念儿。
“谢皇后娘娘恩准!”念儿激动地再拜。
“起来吧。”皇后说,“你今日来,应是为了家人之事。你心事既了,若无其它,就自便吧。”
她与念儿交往渐密,知道念儿的木讷,如非必要,念儿很难找到话题与人攀谈。从来都是附和别人,或者干脆就安静地站着。
她这样的性子,当然也有好处。不会让人花费太多时间应付她。
故而,皇后渐渐地,也形成了习惯,和念儿说完必要的东西,便直接命她回去。省去许多闲话的时间,也能让皇后更自在些。毕竟,妃嫔并非奴婢,难以时时刻刻都捧着她,陪她解闷舒心。
周府夫人又一次进了宫。
念儿仍是按着旧有的排场招待了太太。
太太甫一坐定,念儿就将她的猜测问了出来:“陈相荐父亲去做这钦差,是否与三兄有关?”
“娘娘何出此言?”太太惊讶。
“那大概是我多心了。”念儿解释,“我原以为,三兄与陈相交好,或许会在他面前举荐父亲。”
太太听了,却并没放下心,反而追问:“文铎竟与陈相交好?这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忽了。他自从进了翰林院,便极少回家,大多时间住在公署。即便回家,也难见与老爷交流。”
“母亲上回入宫,与姨娘一道。当时姨娘私下里托我,帮忙将三兄引荐给陈相。”
“竟有此事?”
“多谢娘娘提点,臣妇即刻便回去告知老爷。”太太话音一落,直接站起身,向念儿请辞。
她十分着急。
念儿当然放她离去。
方才对太太,念儿只说了心中的担忧,而关于自己如今的处境,未曾透露一个字。
她连胞兄考中进士,是受了陛下的恩泽,都不敢说出口。只敢告诉太太,兄长曾经想与陈相交好。
她并不觉得说了有什么用。
家中运作,或许能影响到皇后,但左右不了陛下对她的态度。她甚至相信,赵太尉与赵贵妃的旧事,也不是陛下受胁迫而作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