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已经行到蔓草深处,眼前赫然出现一片桃林,粉雾盈满天地间,花香扑鼻熏人欲醉,扶渊下马,随即站在马下,对着扶音伸出双手:“阿音,跳下来。”
扶音有些害怕,小腿夹紧温热的马腹,不敢轻举妄动。
扶渊温柔地望着她,目光细细密密地将她包裹:“阿音别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接住你。”
扶音后来想,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扶渊的?
或许是日夜相处的细水长流,但爱情需要那恰好的电光石火,而在那时,绿竹猗猗的少年在马下向她伸出双手,语气柔软得如同春风拂过心池,她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春风吹拂着马背上的少女,她望着等待着她的少年,长长的睫毛垂下,投下一小片鸦青色的剪影,然后纵身跃下,月白长袖在空中划过,轻轻晃动,如一段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
扶渊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春风越吹越猛,桃林被吹起片片桃花,不偏不倚地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扶渊与扶音手牵着手躺在叠满桃花般的草丛上,闭着双眼,唇角微弯,嗅着空气中的淡淡桃花香气。
一片桃花顽皮地落在扶音的脸上,她有些痒痒,便睁开了双眼,恰好看到一旁的少年睡着的模样。
他似乎很累,沾上松软草地便睡着了。
扶音这才敢侧过身子,仔细端详着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少年。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郑卫之音,总不乏俊俏的公子与少女的风姿,可是扶音却觉得,那子都再是姿容冠世,也不及自己的王兄。
桃花似乎也眷恋着他,柔软的花瓣轻轻落在他精致的鼻梁上,又被风轻轻垂落,落在他的唇上。
鬼使神差的,扶音缓缓伸出手,又收回来,可实在抑制不住胸口那股烫热,她与自己说,只是为了将那恼人的花瓣拿下来,仅此而已。
她伸出手。
好柔软。
比花瓣还要柔软,真奇怪,为什么王兄身上那么硬,堪比岩石,可是嘴唇却那么软呢。
只有在此刻,在他闭着眼的时候,扶音敢如此放任。
她知道,她犯下了滔天大罪,她觊觎自己的王兄。
他于百忙之中带她出城,替她挡去宴席暗箭,她却在此刻肖想他唇瓣的柔软,妄图将他独占。
微凉的春风拂过她的耳侧,吹起她长长的发带,那是哥哥送她的,她全身上下,衣裳发饰,无一不是扶渊亲自挑选替她添置的。
他如此对她,而她却如此对他。
扶音闭上眼,心中难过。
初次心动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王兄。
她怎么会,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可宴席之上那个姑娘红着脸悄悄望向扶渊时,她心中纠结郁郁,似有大石倾轧,这是,什么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