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识我,先生。
——那你想干吗?
我抬起一只手,喘完气再回答。
——刚刚在法院,你说你的朋友杰克跟我的朋友埃米特有些事没了结。无论真假与否,我想我也可以简单说是埃米特跟杰克还有些事没了结。但不管怎样,不管是杰克找埃米特了结,还是埃米特找杰克了结,我想咱俩都同意这与你无关。
——哥们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努力说得更清楚一些。
——我的意思是,即使杰克有充分的理由揍埃米特一顿,埃米特也有充分的理由挨揍,但你不该搞那些煽风点火、幸灾乐祸的事情。假以时日,我想你会后悔自己在今天的事情中扮演的角色,你会发现将来的自己希望能够弥补——为了让自己心安。可埃米特明天就要离开小镇,到那时就太迟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牛仔说。我想的是,去你妈的。
接着,他转身走开。就那样。甚至没说再见。
我承认,我有点泄气。我是说,我正努力帮一个陌生人理解他亲手制造的负担,他却转身离开。这样的反应能让你对行善彻底失望。但阿格尼丝修女的另一堂课说,在执行主的任务时,应当有耐心。因为正如正直之人在伸张正义的道路上必会遭遇挫折,主也必会为他们提供得胜的手段。
瞧啊,我眼前突然出现电影院的垃圾箱,装满了前一晚的垃圾。在可口可乐瓶子和爆米花盒子中间,一根两英尺长的木棍戳了出来。
——喂!我在小巷里蹦跶着,又喊了一声。等一下!
牛仔转过身来,我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他有些极为有趣的话想说,那些话可能会让酒吧里的所有男人绽开笑容。但我猜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了,因为还没等他开口,我就砸中了他。
那一击沿着他的头部左侧重重划拉下来。他的帽子在空中翻滚了一圈,落在巷子的另一边。他像一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直接瘫在原地。
哎,我这辈子从没打过人。非常坦白地说,我的第一感觉是痛死老子了。我把木棍换到左手,盯着自己的右手掌,木棍上端边缘处有着两道鲜红色的痕迹。我把木棍扔在地上,揉搓两只手掌缓解疼痛。然后,我俯身靠近牛仔,想仔细瞧一瞧。他的双腿蜷在身下,左耳撕裂了一半,但他依然清醒。或者说,意识尚存。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得克萨斯佬?我问道。
然后我说得更大声了一点,确保他能听到。
——你的债算是还清了。
他看向我,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之后,他微微一笑,我从他眼皮闭上的样子看得出,他将像婴儿一样沉沉睡去。
走出巷子,我不仅有一种巨大的道德满足感,也发觉自己的脚步更轻盈了些,步伐也更欢快了些。
噢,你知道吗,我笑着想。我步履踏实了!
这一定显露出来了。因为我走出巷子时,向路过的两个老头子打招呼,他们都回了声好。在进镇的路上,开过十辆车后,我才遇上机修工载我一程,而在回沃森家的路上,迎面开来的第一辆就停下让我搭车了。
注释:
[1]艾伦·拉德(1913—1964),美国演员、制片人。
[2]弗兰克·西纳特拉(1915—1998),美国演员、歌手、主持人。
[3]李·马文(1924—1987),美国演员。
[4]马龙·白兰度(1924—2004),美国演员、导演。
[5]即美国政府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分立。
[6]古代犹太人用的银币。
[7]希腊货币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