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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奇斯(第2页)

给出教训的是埃米特,没错。他教育的不只是杰克,还有整个该死的小镇。

倒不是说他们明白自己在看什么。你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他们完全不懂教化的意义。

杰克开始颤抖,可能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所以这一次,他较真了。他终于把自己的愤怒与目标融为一体,一拳将埃米特打倒在地。

所有人发出一声惊呼,杰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牛仔发出一声满意的窃笑,仿佛挥拳的人是他自己。接着,埃米特又开始爬起来。

天哪,我真希望有台照相机。我可以拍张照片寄给《生活》杂志。他们会印在封面。

我告诉你,真是漂亮。但杰克受不了。他看起来眼泪都快迸出来了,他走向前,开始朝埃米特大喊,让他别再站起来。让他别再站起来,上帝保佑他吧。

我不知道埃米特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因为他的感官可能已经麻木。不过,他听没听到杰克的话并没有太大区别。无论怎样,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他有些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走回原处,站直身子后举起拳头。接着,一定是气血涌上他的脑袋,因为他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

看到埃米特跪在地上真让人不爽,但我并不担心。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再站起来,重回战场。他一定会这么做的,正如旭日东升一般毋庸置疑。但他还没来得及这么做,警长毁了这场表演。

——够了,他说着挤进围观的人群。够了。

遵照警长的指示,一名副手开始驱散人群,他挥舞手臂,告诉大家是时候离开了。但牛仔用不着副手驱赶。因为他自己消失了。警察一出现,他就压低帽檐,开始绕着法院闲**,像是要去五金店买罐油漆似的。

我悠闲地跟在他身后。

牛仔走到大楼的另一边,穿过东西向的一条街,往南北向的另一条街走去。他太着急想与自己一手促成的麻烦拉开些距离,便径直路过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她正努力将一个杂货袋放进自己的福特T型车后备厢。

——我来帮你,女士,我说。

——谢谢你,年轻人。

等老奶奶坐上驾驶座,牛仔已经领先我半个街区了。当他在电影院旁边的巷子右转时,说真的,我不得不跑起来追赶他,尽管我原则上不会选择跑步。

在我告诉你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之前,我想我应该给你提供一些背景,跟你讲讲我九岁左右的事,那时我住在刘易斯。

我老爹把我丢在圣尼古拉斯男孩之家,那时的掌事修女是个有点想法、看不出年纪的女人,名叫阿格尼丝修女。按理说,一个颇有主见的女人以福音传道为业,面对一群受监禁的观众,可能会利用一切机会来分享自己的观点。可阿格尼丝修女没这么做。她像一个老练的演员,懂得如何瞅准时机。她可以不露声色地登场,一直站在舞台后方,等每个人都讲完自己的台词,然后在聚光灯下站五分钟,抢尽风头。

她最喜欢传授智慧的时间是睡前。一进宿舍,她会静静看着其他修女习惯性地跑来跑去,忙着吩咐这个孩子叠衣服,那个孩子洗脸,再让所有人做祷告。等我们都爬进被窝,阿格尼丝修女会拉一把椅子坐下开课。你可以想象,阿格尼丝修女偏爱《圣经》的文法,但她说话的声调极富同情心,她的话语能让断断续续的闲聊安静下来,熄灯后仍能久久地萦绕在我们耳边。

有一节课是她非常喜欢的,她称之为恶行枷锁。孩子们,她会以慈母般的口吻说道,在你的一生中,你会伤害别人,别人也会伤害你。这些相对的伤害将成为你的枷锁。你对别人的伤害将化作愧疚束缚你,别人对你的伤害则化作愤怒束缚你。我们的救世主耶稣基督的教诲将让你从两者中解脱出来。通过赎罪来摆脱你的愧疚,通过宽恕来摆脱你的愤怒。只有当你摆脱这两重枷锁,你才能开启心中有爱、步履踏实的生活。

当时,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一个人的行动怎么会被一丁点伤害阻碍,因为根据我的经验,那些爱作恶的人总是第一个逃跑的人。我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伤害了你,你却得替他们背负重担。我自然也不明白步履踏实意味着什么。可阿格尼丝修女也喜欢说:主认为不宜在出生时赋予我们的智慧,他通过经验加以馈赠。果然,随着年龄增长,经验让我开始有点理解阿格尼丝修女的布道了。

比如我刚到萨莱纳的时候。

那是八月,天气暖和,白天很长,得把第一茬土豆从田里挖出来。老古董阿克利让我们起早贪黑地干活儿,以至于一吃完晚饭,我们唯一的渴望就是睡个好觉。可一熄灯,我常常发现自己苦恼于当初是怎么来萨莱纳的,回忆着每一个痛苦的细节,直到公鸡打鸣。在其他夜晚,我会想象着被叫到监狱长的办公室,他会郑重地告诉我,我老爹死于一场车祸或是旅馆失火。虽然这些想象能暂时抚慰我,但它们会以一种可耻的悔恨整晚纠缠我。于是,它们出现了:愤怒和愧疚。两种相互矛盾的力量必然相互搅扰,我只好认命,我可能再也睡不安稳了。

不过,当威廉斯监狱长接替阿克利并开始改革后,他制订了下午的课程项目,旨在为我们步入正直的公民生活做准备。为此,他请了一位公民学老师来讲政府的三个分支[5],还请了一位市政委员来讲共产主义的危害和每个人投票的重要性。很快,我们都希望能重新回到土豆田里去。

几个月前,他安排了一位注册会计师讲解个人财务的基础知识。讲完资产和负债之间的相互作用后,这位注册会计师走向黑板,迅速画了几笔,演示收支平衡。就在那一刻,坐在那间闷热的小教室后排,我终于明白了阿格尼丝修女说的话。

她曾说,在我们的一生中,我们可能伤害别人,别人也可能伤害我们,从而产生前面提到的枷锁。但同样的观点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即我们犯的错让我们欠了别人的债,就像他们犯的错让他们欠了我们的债一样。既然让我们在凌晨时分辗转难安的正是这些债——这些我们欠下的和被欠的债,那么要想睡个囫囵觉,唯一的办法就是平衡收支。

埃米特听课没比我认真多少,但他对这门课没必要上心。早在来萨莱纳之前,他就学会了。他在他父亲失败的阴影下长大,亲身体验了这一点。因此,他会毫不犹豫地签了那些止赎文件。因此,他不愿接受兰塞姆先生的借款或橱柜底层的瓷器。因此,他完全乐意挨揍。

正如牛仔所说,杰克和埃米特有些事没了结。当埃米特在县集市上揍了斯奈德那小子,无论谁惹了谁,被挑衅的又是谁,就像他父亲抵押家里的农场一样,埃米特欠下一笔债。从那天起,这笔债就记在埃米特的头上——让他彻夜难眠——直到他当着乡亲的面,落入债主手中,他才还清了债。

虽说埃米特欠杰克·斯奈德一笔债,但对牛仔可是毫无亏欠。不欠一谢克尔[6]、一德拉克马[7]或是一美分。

——喂,得克萨斯佬,我一边追一边喊。等等!

牛仔转过身,上下打量我。

——我认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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