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特
——干得漂亮,惠特尼太太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这是我的荣幸,埃米特说。
他们站在婴儿房门口,看着埃米特刚粉刷完的墙壁。
——干了这么多活儿,你一定饿了吧。不如下楼,我给你做个三明治吧。
——谢谢,惠特尼太太。我先打扫一下。
——好的,她说,不过,请叫我萨拉吧。
那天早上,埃米特下楼时发现达奇斯和伍利已经走了。他们醒得早,开着凯迪拉克离开了,只留下一张字条。惠特尼先生也走了,回到他们在城里的公寓,连早饭都没吃。而惠特尼太太呢,她站在厨房里,穿着粗布工装裤,头发用头巾挽在脑后。
——我答应一定要把婴儿房粉刷好的,她有些尴尬地解释。
埃米特没费多大劲就说服她让他接手这活儿。
得到惠特尼太太的同意后,埃米特把装有伍利的东西的箱子搬到车库,堆在原来停凯迪拉克的地方。他在地下室找到一些工具,把床拆开,把零件堆在箱子旁边。房间清空之后,他用胶带贴边,给地板铺上防水布,搅拌油漆,开始工作。
当你把准备工作安排妥当——清空房间,贴好胶带,护好地板——刷漆是一件令人心静的活儿。它有一种节奏感,让你的思绪安静下来,或彻底平息。最后,你感知到的只有刷子来回地移动,将上过底漆的白墙刷成崭新的蓝色。
萨莉看到埃米特在忙,点头表示赞许。
——要帮忙吗?
——我能行。
——你弄了些油漆在窗边的防水布上。
——嗯。
——行吧,她说,你知道就好。
这时,萨莉微皱眉头前后打量走廊,像是失望于没有另一个房间需要粉刷。她不习惯闲着,尤其是作为不速之客待在另一个女人家里。
——要么我带比利进城吧,她说,我们可以找个店吃午饭。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埃米特同意,将刷子搁在油漆罐边缘。我给你拿点钱。
——我想我给你弟弟买个汉堡的钱还是有的。再说,惠特尼太太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把油漆滴得到处都是。
—·—
惠特尼太太下楼做三明治时,埃米特把所有工具从后楼梯搬了下去(他仔细检查了两遍鞋子,确保鞋底没沾油漆)。在车库里,他用松节油清洗刷子、油漆盘和双手。然后,他去厨房找惠特尼太太,桌上放着一个火腿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埃米特坐下后,惠特尼太太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端了杯茶,但没吃东西。
——我得进城和我丈夫会合,她说,但我听你弟弟说,你的车在修理店,明天才能弄好。
——是的,埃米特说。
——既然这样,你们三人就留下过夜吧。你们晚餐可以吃冰箱里的东西,明早离开时把门锁上就行。
——真的太感谢你了。
埃米特怀疑惠特尼先生是否会答应这样的安排。要说他有什么想法,可能是告诉妻子,他希望他们一睡醒就滚出这个家。惠特尼太太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如果电话响了就别接,埃米特觉得自己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在吃东西时,埃米特注意到桌子中央有一张折起的纸,竖在盐瓶和胡椒瓶之间。惠特尼太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那是伍利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