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想诓我俩给他保命呢,什么带我俩去边境发大财?他是想要逃到边境去,一个半截身子埋入土的老头,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官府抓他做什么你不想想?还非得花大价钱要活捉。”
“你什么意思?”
“那老头是个吃里扒外的,帮大邬国来坑害咱们的细作!狗日的!我现在把他拉出来,当面给你问清楚,省得你鬼迷日眼地瞎琢磨,到手的富贵都要飞了!”
张彪一把将赵虎推开,奔到金身塑像前的香炉案前,两手搬开红木案,露出底下的地砖来。
朴刀出鞘,刀尖插入两块地砖的间隙。
用力一撬,地室黑洞洞的入口露出来。
赵虎直勾勾地看。
地下室的入口狭窄,只允许一人进出,不一会儿,一道瘦条条的佝偻黑影先冒了出来。
张彪的声音被拘在地下深深处,闷得像蒙上了软布的铜锣,“老赵,快搭把手,拉他上去!里头通风不够,这贼老头儿快憋死了。死了咱可没钱拿。”
赵虎伸长了手臂,把老叟拉上来,另一手慢慢地,慢慢地解下了腰间的朴刀。
张彪的脑袋从他脚下冒出来。
他高举手臂,铆足了劲。
钝器击打肉骨,发出闷响,张彪直挺挺地,往后栽倒,摔落的声音被地下室吞没。
赵虎丢了朴刀,搬起地砖压回入口,再搬来所有目之所及的重物,死死压在上头。
被拉出来的干瘪老头没跑,盘腿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来之不易的清气,喉头声音不知是笑是嘲,“你没听见你兄弟说话?我……咳咳……没准是细作。”
那声音像是漏风的百褶灯笼,被割成一道一道。
“我不在乎,百八十两的富贵叫什么富贵,眨眨眼就撒出去了。”赵虎把刀重新别在腰上,“你要敢食言,把你剜了丢洪湖里。”
老头儿哧哧笑起来。
独眼老头儿被反绑的手松开,俩人就要走了。
身侧的男人毫无动静,虞嫣一转头,那张雷王面具近在咫尺,长眸里隐隐有神,一动不动地打量她,不知在想什么。她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护臂。
男人声音微哑:“别催。”
他这一句没压声音,大咧咧的,清晰地传到了殿内二人的耳朵里。
虞嫣一惊。
随即就看到他低头钻了出来,灵活蜷缩的身躯,霎时被拔高成一道高墙似的阴影,挡在她和殿内两人之间。
他将幡布一扯,一压。
虞嫣眼前昏暗下来,什么都看不见,鼻尖又盈满惹人呛咳的浮尘。她捂着口鼻咳,听见赵虎冷声问“什么人?”,还听见了拳脚相交,台凳翻倒。
有人发出了声音走调的痛呼,一时竟分辨不出到底是属于谁的。
赏金客是跑江湖的,身手看起来很利索,如意站起来有半人高,那夜在窄巷子却没能让他们哪个挂彩。虞嫣摸出了藏在身上的一把袖珍匕首,深呼吸两次。
她很怕看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