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里藏着希冀。
“我们现在怀疑你是间谍。”
平直的声线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掷下。
“!”
来不及梳理失望的情绪,庄淳月使劲儿摆手,像是要把粘人烫手的年糕甩出去。
“不不不!绝对不是!典狱长先生,我在巴黎读书,每天只去上课,从来没有跟什么人来往过!我绝对不是间谍!”
就算是逃狱都还有周转的机会,要是被认定成间谍,自己的下场只怕就是当场处决。
这种罪名怎么会落到她头上!
“那么,这是一封信,告诉我,上面写的是什么。”
阿摩利斯递过来的,正是房东奶奶为她收拾好的书信文件其中一份,信封上是一气呵成的行书。
庄淳月看着他手里还未拆开的信封,愣了好一会儿。
这封信确实是给她的,大概是她入狱期间寄到了公寓里。
监狱那间小小的屋子几乎没有什么光,从房东奶奶手里拿到东西之后,庄淳月就没有再翻动过,直到登船时被收走,她一直没发现这封信,也就没有拆开。
那双蓝眼睛一直紧盯着她脸上的神情。
“这大概只是一封电报。”
她原本声音苦涩,后来意识到点什么,神情变成了期待。
因为信封上是梅晟的字迹。
华国和法国最快的联络方式就是拍电报,虽然费用昂贵,但对庄家财力来说不值一提。
梅晟就住在电报局附近,每次家里给庄淳月拍发的电报,都是由他抄写,再寄到庄淳月的公寓去。
她可以像收到家书一样,获得万里之外家人的消息。
这封信大概也属于此类。
她真想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梅晟终究整日在忙自己的事,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身陷囹圄,若他能亲自送来,只怕也赶得上在登运输船前看她一眼。
“一封拍到巴黎的电报,却用中文寄给了你。”阿摩利斯挑明违和之处。
“因为我的朋友为我接收了这份电报,里面应该附送了电报原文……”
庄淳月正解释,他将信封递了过来。
“告诉我里面写了什么。”
接到信封那一刻,庄淳月已经明白,典狱长这所谓的“间谍”污名,只怕和抵在额头的M1911一样,只是为了立刻攻陷她的心防的话术。
为了让她方寸大乱,然后老实交代别的事,或是测试她说谎和被冤枉时的区别,好为真正要问的话做判断。
把信封撕开,展开时信纸上的干枯的茉莉花瓣滑落,庄淳月赶紧接住,泛黄的花瓣被压得平薄如纸,犹有残香。
确实是梅晟寄来的,只有他会在给她的书信里夹着茉莉花瓣。
她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茉莉花瓣余香牵起了对梅晟,对苏州的无限思念……
不过短短一个月,人世变换,现在再收到这些,庄淳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又酸又麻,难受得厉害。
等看清楚信上的内容,眼泪立时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