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庄淳月的心情已经一塌糊涂。
让她闹心的不止时常跳出的回忆,监狱大门口,一个人在朝囚犯群——确切地说是女囚犯里张望。
见到雷吉尔出现,庄淳月立刻低头,想躲过去。
女囚就这么多,在庄淳月经过大门时雷吉尔一眼就锁定了她的黑发,拉住她的手臂:“我想你现在应该要去医院吧。”
他好不容易找到人换班,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计划,就算庄淳月躲过去,他也会去囚室里找人。
“我好得很,不需要去医院,雷吉尔先生。”庄淳月拔出手臂,想要继续往前走。
“站住,你走了以后绝承担不起后果——”雷吉尔试图威胁。
庄淳月不听,看到C区长巴尔洛在不远处出现,立刻高喊了一声:“巴尔洛先生!”并迅速跑到他身后去。
幸运的是,巴尔洛没在意庄淳月,而是看向本该在灯塔站岗的下属:“雷吉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巴尔洛先生,没事,我先走了。”
雷吉尔看到直属上司,立刻夹着尾巴逃走。
毕竟不准让人动那个东方女人的命令还是巴洛尔先生向他们传达的,他怎么敢当着巴尔洛的面把人拉走呢。
他跑到自己的好友伦纳德身边,边说着什么边往这儿看。
危机暂解,庄淳月看着这位留着八字胡子,面容古典的法国人,问道:“巴尔洛先生,请问是谁把我送到这座岛上来的?”
这是登岛之前她就在疑惑,自己本该在大陆的苦役营服役,为什么会到收留重罪犯的撒旦岛,再联想到雷吉尔之前的怪异,不由让她有了一个猜测。
现在问出来,也只是想诈一下巴尔洛。
“法国的法律送你来的。”
巴尔洛惜字如金,说完就走了,庄淳月没得到答案,又怕雷吉尔去而复返,迅速逃回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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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罗珊娜照旧对着窗户祷告,也有其他女囚和她一起祈祷。
日光仿佛圣光沐浴在她们周身,洗涤着她们的灵魂。
“希望死去的孩子们能向上帝告发这个修女。”特瑞莎喃喃说着,翻下吊床没站稳,往前冲了两步。
庄淳月对罗珊娜的祷告见怪不怪,收拾完就出门去了。
可天上聚起乌云,雨痕在地上不断重叠,再次第淡去,等大地再吸收不了这么多的潮湿,在地面汇聚成细流,水汽弥漫在空中。
听其他囚犯说接下来就是漫长雨季,就算是万里晴空,也会突然下雨,道路上泥浆奔腾,潮湿闷热的气候在催促一切植物拼命生长,也催生腐烂和疾病,森林会向人类伸出长臂,讨要自己的土地。
庄淳月望着力竭声嘶的苍青天空,靠在墙边发呆。
她不知道想什么,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想的,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昨夜,更得不到家人的半分音信,她只能又想到梅晟。
他也在巴黎,可梅晟和自己不同,他有许多事情要做,从前他们大概三个月都不会见一次面。
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不见了,他会找她吗?
可庄淳月又不希望他知道,就像她渴望家人的温暖,又怕家里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