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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小乔治成了富家子弟(第2页)

“那么诸位,我打赌那些有幸受到奥斯本先生款待的朋友必然不可能对该宴席有任何抱怨之词。我本人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荣幸——对了,奥斯本少爷,今早您迟到了一小会儿,这样的错误已不是第一次犯——诸位,蒙奥斯本先生厚爱,鄙人也有幸受到过他的款待。尽管此前与我共餐过的人不乏世上最顶尖的贵族——我杰出的朋友和恩人,乔治·贝拉克尔斯伯爵阁下便是其中之一——但我敢向诸位保证,英国商人举办的宴会同样称得上是富丽堂皇、炊金馔玉,令人回味无穷。布拉克先生,刚才奥斯本少爷迟到打断了一下,请继续朗读《罗马史概要》接下来的内容。”

乔治的教育便是托付给了这样一位高深之人。艾米丽亚对他遣词造句的方式颇为不解,不过依然认为他是位饱学之士。那可怜的寡妇和维尔太太交了朋友,有她自己的打算。她喜欢到那所房子里去,因为她可以看见在那上学的小乔治。她喜欢受邀去参加维尔太太每月举办一次的versazioni[1](粉色请柬上是这么写的,还印着“雅典娜学院”字样),那位大学者会用淡茶和学术谈话来接待学生和家长。可怜的小艾米丽亚从来不会错过这样的活动,只要小乔治坐在她身旁,她就心满意足。无论天气如何,她都会从布朗普顿步行去赴约。当活动结束,人群散去,小乔治也跟着随从罗森先生离开后,可怜的奥斯本太太就穿上斗篷、披好披肩准备走回家去,临行前还会含泪感谢维尔太太让她度过了如此愉快的夜晚。

那么,小乔治在这位了不起的博学大师的指导下,取得了什么样的学习成效呢?从他每周给爷爷带回来的成绩报告来看,他的进步简直惊人。报告单上的表格上有二十多个像模像样的学科名目,每一个学科都由老师给出了等级评定。小乔治的希腊文被评为aristos,拉丁文被评为optimus,法文被评为tresbien,都是各种语言的“优等”之意,其他科目也类似。到了年底,每个学生都能得到奖品,即便是头发长得像羊毛的小绅士斯瓦茨先生(可敬的马克穆尔太太同父异母的弟弟)、布拉克先生(从前没人关照的农村地区二十三岁的小学生),以及之前提到的小顽皮托德少爷,都得到了一本值十八便士的小书,上面印有“雅典娜学院”字样,还有老师给这些年轻朋友写的夸张的拉丁文题词。

这位托德少爷的家庭之所以有今天,全靠奥斯本的提携。托德原本只是个普通职员,因为老先生的关照,一步步升到了今天公司小股东的位置。

奥斯本先生还是托德少爷的教父。托德少爷在此后的人生里一直把“奥斯本·托德先生”这个称呼印在名片上,成了上流社会中的一员。奥斯本小姐是玛丽亚·托德小姐受洗时的监护人。每年,她都会送她的教女一本祈祷书、一套小册子、低教会派的诗歌,或类似的纪念品。奥斯本小姐现在时不时会带着托德家的两个孩子坐马车兜风。如果他们生病了,她的听差就会穿着长毛绒肥裤子和马甲,带上果冻和精美小食从拉塞尔广场送到科隆街去。科隆街这家人一向对拉塞尔广场毕恭毕敬,不敢冒犯。托德太太手艺巧妙,会剪出纸花边装饰在羊腿肉周围,还会在芜菁和胡萝卜上雕出小花、鸭子之类的小玩意儿。她把奥斯本家称作“广场”,那里要是设宴,她就会到“广场”帮忙准备饭菜,却从不奢望上桌就餐。如果有客人临时无法赴约,托德才会得到一个入席的机会。到了晚上,托德太太和玛丽亚会轻轻敲门溜进来,在奥斯本小姐带女士们到客厅休息之前就等在那里,准备表演二重唱。她们会一直唱到男士们进来为止。可怜的玛丽亚·托德,可怜的姑娘!为了到拉塞尔广场表演,这些奏鸣曲、二重唱,她在家里一遍遍地弹奏、演唱,真不知下过多大的苦功!

这么看来,小乔治成为身边人的主宰者几乎是命中注定的事。无论是亲朋好友还是家里的用人,全都受这个小家伙的差遣。必须承认的是,他很能适应这样的安排。大多数人都这样。小乔治喜欢大少爷这个角色,也有这种天赋。

在拉塞尔广场,人人都怕奥斯本先生,而奥斯本先生又怕小乔治。这孩子风流潇洒,随口都能聊上几句书里的知识,还跟他远在布鲁塞尔,至死未与老奥斯本和解的父亲非常相像,这一切都令老先生感到惶恐,掌控权便落到了孩子手里。小家伙偶尔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某些遗传下来的神态和语气,让老先生大吃一惊,以为小乔治的父亲又出现在眼前。他对孙子百般纵容,试图以此为大乔治做出某种补偿。见他如此呵护孙子,周围人都感到惊讶。他一如既往地对奥斯本小姐又吼又骂,小乔治吃早饭迟到了,他却笑眯眯地迎接。

乔治的姑姑奥斯本小姐已经成了姿色不再的老处女,在家中经受四十年的沉闷生活和粗鲁对待后,精神气全给消耗没了。小乔治想要什么,就会从她那儿拿走什么。从食品柜里的果酱瓶到颜料盒里老旧干裂的颜料(这旧颜料盒从她跟斯密先生学画时就有了,那时她还称得上年轻貌美),一旦到手,小乔治便不会再理睬姑姑。

他也是有知心朋友的。比如那个自大浮夸、经常说他好话的维尔校长,又比如比他年纪大,随时能让他揍一顿的小托德。另外,托德太太每回看到自己最小的女儿,八岁的罗莎·杰迈玛跟小乔治一起玩,心里都是喜滋滋的。“这两个小孩儿在一起真般配呀,”她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瞧,他们像不像一对儿?”当然,这话不是对着“广场”那边的人说的。

那抬不起头的外公同样受着这位小霸王的支配。他无法不对一个衣着光鲜、骑马时有马夫陪同的小家伙心生敬意。奥斯本先生对他的旧仇人约翰·赛德利不留情面的谩骂和讽刺,小乔治也已听得烂熟。奥斯本经常管他的亲家公叫老穷鬼,或者要饭的、送煤的,反正都是些糟践人的恶毒话。小乔治怎么能尊敬这么个可怜兮兮的人呢?他搬过去跟祖父住了几个月之后,赛德利太太去世了。她和那孩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小乔治也懒得表现出悲伤的情绪。他穿着一件崭新的、做工上等的丧服去见母亲,心里却为没能看成他盼望看的戏剧而生气。

老太太的病占据了艾米丽亚所有的时间,却也在另一方面保护着她。女人心里的苦痛,男人哪儿知道?许多女人每天一声不吭受的罪,男人但凡尝到了其中的百分之一,也非发疯不可。女人们天天卖命干活,却得不到任何回报;不变的温柔体贴换来的是同样不变的粗暴对待;关爱、辛劳、耐心和谨慎等不来一句赞扬。这一切,有多少女人在默默地承受,她们却要在外人面前装出快乐活泼的样子,仿佛毫不在意似的。她们是柔弱的奴隶,怨在心里,却无力反抗。

艾米丽亚的母亲从常坐的椅子转移到**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过。除了偶尔几次跑去迎接小乔治,奥斯本太太日夜守在她床边。虽然与儿子见面的机会只有寥寥数次,老太太依然对她牢骚满腹。在家境殷实的日子里,赛德利太太一直是个好心肠的、和颜悦色的母亲,但贫穷和病痛压垮了她。不过她的病情与责备并没有动摇艾米丽亚对她的关爱。它们反而支撑她度过了她正经受的另一重不幸,病人一声声的呻吟帮她从原先的悲伤之中走了出来。面对母亲的批判,她毫不抱怨,依然为她把睡扁的枕头抖松;母亲对她处处提防、挑剔,她也永远不愠不怒地应答;她用自己虔诚而单纯的心灵能感受且描述出来的话语去鼓励对方,抚平她的情绪。最后,她为她合上了那双曾和蔼地注视过她的眼睛。

接下来,她又把她所有的时间投入到失去妻子的老父亲身上,尽心尽力地抚慰他。这番打击让赛德利先生丢了魂儿,这世间只剩他孤单一人了。他的太太、他的名誉、他的财富,他热爱的一切都已经离他远去。只有艾米丽亚守在他身旁,用她温柔的臂膀支撑那个心碎的、蹒跚的老人。这一段故事我们就写到这里吧,不然就太无聊沉闷了。我都能看见名利场上有些人在打哈欠了。

一天,几位学生坐在牧师维尔先生的书房里,听这位贝拉克尔斯伯爵阁下的家庭牧师像往常那样滔滔不绝说教的时候,一辆漂亮的马车来到了以雅典娜雕像装饰的大门口,两位先生从里面走了下来。班戈斯家的两位少爷冲到窗前,隐隐觉得他们的父亲从孟买回来了。那个二十三岁的大块头学生刚才还在为《罗马史概要》里的篇章默默落泪,现在已经把脏鼻子贴到了窗上看热闹。一名听差从车厢里跳了出来,让两个人下车。

“一个胖,一个瘦。”布拉克先生说,这时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从那家庭牧师自己到乔治少爷,个个都很兴奋,前者盼着是未来学生的家长,而后者对任何放下书本的借口都是欢迎的。

学校里的听差穿着寒碜的制服,铜纽扣已经褪色,每回去开门,他都要把自己裹在一件过紧的外套里。这时他走到书房里说:“两位绅士想见乔治少爷。”当天早上,老师就小乔治违规在上课时间与同学们分享薄脆饼干一事,与这位学生发生过小争执。不过听了这话,他马上恢复了往常的恭敬神色,道:“奥斯本少爷,我允许您去见坐马车到来的两位朋友,也请您代我和维尔太太向他们表示问候。”

小乔治走进接待室,看见两个陌生人,他摆出一贯高傲的姿态抬头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很胖,长着八字胡,另一个穿着蓝大衣,身材瘦长,脸晒得棕黑,头发已呈灰白色。

“我的天,长得真像啊!”那瘦先生惊讶地喊,“你猜得出我们是谁吗,乔治?”

小男孩的脸顿时红了,他一受触动就会这样。随后他的眼睛亮了。“我不知道另一个人,”他说,“但我猜你是多宾少校。”

他确实是我们的老朋友多宾。他跟孩子问好时高兴得声音发颤。他握住他的两只手,把他拉到身边。

“你妈妈跟你提起过我——对吗?”他说。

“没错,”小乔治答道,“提过成百上千次了。”

[1] 来源于意大利语,意为“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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