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陆珩听父母絮絮叨叨地数落着陆洵最近犯的事,有点新鲜,又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
原来在他没注意的地方,陆洵已经长变了这么多,而他居然毫不知情。
陆洵不解释也不反驳,埋头闷声吃饭,吃完就把碗一推躲进了房间。
父母都以为这是青春期小孩专有的叛逆,为此头疼不已。
陆珩听了几句就也放下碗,他突然有点好奇现在的陆洵对他会是什么态度。
于是他说:“我去看看他。”
他进了房间,陆洵先是紧紧地盯着他,那眼神有点像故作凶狠的幼狼。
但没多一会就软化下来,又重新变成陆珩熟悉的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陆洵慢慢走过来,眼圈逐渐红了。然后踮起脚很紧地抱住了他,脸埋在他颈窝里,陆珩感受到了一点濡湿的热意。
他贴在陆珩颈侧轻声说:“哥哥,我好想你。”
陆珩的心像是被一颗糖果炮弹击中了,瞬间软成了甜蜜粘稠的液体。他开始有点后悔真的信了小孩的话,不知道陆洵有没有在等不到他的夜晚哭过。
后来他就格外注意,再怎么忙也总会抽出时间,一周至少回家一次。
直到那天。
那时已经是初夏,睡衣很薄。陆洵的睡相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样,还喜欢贴着人睡,陆珩夜里被他踹醒过许多次。
但这次显然不一样。
陆洵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脸颊无意识地蹭着他的后颈,痒得他起了点不该有的反应。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陆珩轻手轻脚地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悄悄进了浴室,想着自己解决一下。
但是在释放的那一刻,他心里想着的人是陆洵。
陆珩罕见地乱了阵脚,甚至有些惊惶。他不敢细想这是为什么,但下意识地觉得这样不对。
或许是因为跟小洵太亲近了,他想,可能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
所以他又开始减少回家的次数,刻意跟陆洵保持距离,冷淡地拒绝他的靠近。
陆洵大概也感受到了,碰了几次壁之后就不再尝试,甚至隐隐有些怕他。
那天的事情也再没发生过,陆珩松了口气,又奇怪地尝到了点怅然若失的滋味。
后来他从父母口中听说了很多陆洵干的混账事。逃课打架之类的都是家常便饭,还不知道从哪学会了抽烟。
怕他走上歧路,陆纪明拎着棍子结结实实地把陆洵揍了一顿。没想到小孩年纪不大气性不小,梗着脖子死不认错,还口不择言地说了很多混账话:“有种你就把我打死!反正你跟我妈有我哥一个儿子就够了!”
气得陆纪明差点真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最后还是陆珩跟徐春玲拼命阻拦,才把他从陆纪明的棍子底下救出来。
陆珩把人带回房间给他上药,挨打都没掉一滴眼泪的陆洵趴在他肩头哭了好久,还哽咽地叫他「哥哥」。
哭得陆珩心软成了一摊水,某些自以为早已被遗忘的念头却倏然如野草般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