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毛大庆辞去万科集团高级副总裁的职务,创办了优客工场。创始人自带光环,优客工场获得了红杉资本、中国基金、真格基金、歌斐资产、亿润投资、中投汉富……几乎所有中国顶尖的创投资本的青睐。也因此,优客工场作为双创的孵化器,除了提供一般性的空间服务,还对入驻企业以“投资+捧红”的方式进行赋能,并将投后企业的产品及服务全方位地融入优客工场的生态。
另一位大咖李开复,在2009年离开谷歌后创办了创新工场,成功地将硅谷的创新创业孵化理论搬进了中国,为我国创业界投下了创业孵化的火种。那些读着当年“李开复写给中国学生七封信”的人们此时正在创业大军中。因此,人们愿意称李开复为“创业导师”。在李开复和他的创新工场扶持下,豌豆荚、知乎、魔图精灵相继成长起来。2015年,创新工场披露了公开转让说明书,准备新三板挂牌。
在北京、上海、深圳、成都等主要城市,众创空间大量成立,并在政府主导下,形成了一条条创业街区。2015年年末,全国的众创空间超过2300家。
众创空间一拥而上,也不乏在拿到在政府真金白银的补贴后,摇身一变成了商业地产商,就连优客工场这样的头部明星也有过类似嫌疑。2019年9月,优客工场赴美IPO上市时,人们讨论其收入构成,用的词汇更多的是“二房东”。事实上,优客工场的办公租赁收入占到了整体营收的48%。
也有不少众创空间徒有其表、不得其法。有些地方,建个小楼,就准备开门迎接创业者;也有些孵化器平台天真地以为,只要把企业引进来,随便投几家公司,未来的收益就可以翻个好几倍。实际上孵化这种行为,大概只能将创业的成功率从2%提高到5%左右。天使投资从来都是一个高风险行业。不论是投资创业者,还是投资赛道,都需要对行业有深刻的理解,对创业者有充分了解,资源与能力也一并不能少。
一如许多热点和风潮兴起时那样,众创空间也是鱼龙混杂,激进无比。
除了众创空间,很多大企业也纷纷在打造“创客平台”,走上了激发企业活力的双创之路。这一思路被认为是中国传统大企业转型发展的加速器。
最著名的当属海尔,张瑞敏提出的“人人都是CEO”的理念一度风靡。在海尔“海创汇”平台上,汇集了全球顶尖高校、领军公司、创新机构与初创企业,每年为海尔贡献的创意超过6000个。到2017年,海尔平台上已经聚集了2246个创业项目,4316家创业创新孵化资源。未来,海尔或将退去家电制造企业的基因,而转型成为孵化创客的平台。
中央企业巨头中航工业的“爱创客”,形成了机器人、无人机、新材料等六大产业布局,孵化近百个项目。2015年年初第一个工作日,总理李克强访问的柴火创客空间正位于央企华侨城的创意园里。已经走上“开放式发展”的腾讯,2016年已经在平台上会集了600万个创业者,其中23是个人创业者,有30家已经上市。阿里、京东、平安等更是全力以赴,依靠强大的技术和流量,分化出一批小巨头。
这一时期,传统守旧的制造业、中规中矩的国有巨头、具有创业基因的互联网平台纷纷加入“双创”的浪潮中,它们以更加产业化和资本化的优势,试图重构企业发展的新引擎。
在创业热潮最为涌动的北京和深圳,各自集结着知名院校、科技巨头,以及两地政府极力优化出的营商环境,上演了“中国硅谷”之争。昔日最为著名的两大电子卖场中关村和华强北,不约而同地走上了创业孵化器之路。
中关村创业大街,这个位于北京海淀区的电子产品集散地,经历了传统零售业态的辉煌和没落,已经腾退出60万平方米,在一年前“开街”,孵化双创。一时间,成了全国“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策源地和风向标。
2015年,整条街创业气氛浓厚,街上到处挂着“让创业者不再孤独”“让所有的梦想都有一个家”“天使投资共创未来”等许多励志甚至带些鼓动的标语。
后来闻名创业界的3W咖啡、车库咖啡,均在这里落户。因为经常被创业者和天使投资人光顾,这些咖啡馆成了创业信息交流、投资洽谈等创业服务的“圣地”。三年内,这条街上,孵化出了2459个团队,融资成功率36。8%,总融资额141。8亿元,融资超过1亿元的有50多家。蔚来汽车、融360、ofo小黄车等独角兽企业均从这里起步。
有媒体在2015年年初记录下了中关村创业大街的“野心青年”,可以管中窥豹地看到当时的创业状态。
一个身上只剩72元钱的青年只身来到北京,前往彼时开街不过两个月的中关村创业大街“朝圣”。在车库咖啡,他听到各种各样的创业想法,有做人工智能的,有做陪聊软件的,还有做3D打印的,甚至定制机器人的:“我喜欢这里的野心……”
另一个青年,学车时感觉这个领域“服务太差、极度落后”,因此萌生了做一个叫“趣学车”的服务平台想法。他的团队前后见过30多位投资人,甚至50多个小时不睡觉,就是为了让网页更漂亮些,“让投资人挑不出毛病”。为了见投资界大拿徐小平,他还买来京东同款快递服,混入徐小平所在大楼,虽然最终仍被拦了下来。
雷军造访创业大街上的Binggo咖啡,并不宽敞的空间一下子涌进近200人。咖啡厅当天不得不提前闭门谢客以控制人流。人们热衷马云、雷军、徐小平这些大佬的财富故事——梦想着十年后,“搞出个大企业,挣很多钱”……
创业的热情,随处可见。
独角兽们有点轻
2015年,程维已经从阿里离开,在北京创立滴滴两年。
做滴滴打车,更多凭借的是程维个人直觉。在阿里巴巴工作时,程维经常需要出差,曾因打不到车、出租车拒载、黑车漫天要价,误了许多次航班。当然,后来入伙的柳青,有着相似的“痛感”。
传统出租车公司割据一方,一边收着司机高昂的份子钱,一边又以绝对的话语权制定出行价格,有些行为甚至蛮不讲理。以滴滴为代表的一众网约车崛起,不可避免地要向行业的老江湖开火。
在网约车平台上,用户们在手机App随时随地打车,司机们也不用在大马路上转悠着找人,不但没有份子钱,还有补贴。大量闲散的司机和闲置的车辆涌入,以快车、专车、顺风车、拼车等模式,提供着更加便宜和周到的服务,司机本身也获得了更高的收入。显然,这动了出租车市场的奶酪。很多地区,出现了出租车司机罢工事件,要求惩治“黑车”,降低份子钱。
凯文·凯利在《失控》一书中描写了蜂群的状态,即给予每个蜂群群体一定的自主权,让它们分工合作,以这种“用白痴选举白痴”的方法,最后依然能够产生惊人的效果。这也是滴滴们挑战传统出租车行业的底气。很快,全国的出租车作为专业的运力被“吸引”到了网约车平台上。
在中国14亿人口的大市场,打车难显然不只是程维和柳青的切身感受,还是不及格的出租车行业带给高品质需求人群的痛点,这是一个时代的升级需要。
2014年,北京大学自行车社团的五个人创立了ofo,人称“小黄车”。他们希望通过“共享单车”平台,让师生们随时随地有车骑,同时减少校内单车总量。一年的时间,这项开始于北大校园的创业计划,很快在首都的高校成功推广。2015年,以戴威为首的团队,获得了“网络新青年”的称号,还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胡玮炜也离开供职多年的汽车科技媒体,怀着“骑自行车出行”的年少愿望,在2015年年初创办了摩拜,让自行车回归城市,让城市变得更美好。
共享单车很快铺满了城市街道,解决了人们“最后一公里”的出行困境。自行车本身也升级了一代又一代,骑行体验更加舒适。后来“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共享单车出现在路面上,人们开始担心“颜色不够用了”。
2015年,音频分享平台喜马拉雅也已经上线两年,这至少是余建军创办的第四家公司。大学期间就拿到100万元创业投资,让余建军爱上了创业,成了持续创业者。在创业的第十个年头,余建军想干票大的。此时,正是用户数量决定互联网公司估值的年代,余建军要建立一个服务亿级用户的互联网平台。碎片化时间的场景下,唯一的伴随媒体就是音频,需要用眼的文字和视频都做不到,余建军找到了梦想的落脚点。这一年,喜马拉雅的手机用户数量突破了4亿。
2015年,个人知识型脱口秀节目《罗辑思维》已经完成B轮融资,估值13。2亿元。罗振宇靠着“U盘化的手艺”吸引了数十万粉丝。在这些粉丝“爱的供养”下,《罗辑思维》开创了“史上最无理”的付费会员制,6小时就募集到了5500个会员,入账160万元。毫不掩饰商人属性,有点狂狷的罗振宇开始一路卖货、卖书、卖知识,也贩卖焦虑。在不断的质疑声中,罗振宇于2015年年底举办了第一届《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开创了“知识跨年”的新方式。还创办得到App,拉开了“知识付费”的序幕。同一时间,吴晓波、樊登也都相继以书友会和有声产品的形式向人们供给精神食粮。
除了出行、文娱、知识分享,与人们生活相关的诸多领域,都出现了一批优秀的产品,比如餐饮服务的美团、饿了么;旅游领域的小猪短租;教育领域的VIPKID、猿辅导;健康医疗的平安好医生;等等。这些创业者或是从“切身之痛”出发,关注于如何解决身边的问题;或是从商业实际为考量,选择进军的领域。他们在改善着人们的衣食住行,也丰富着人们的精神世界。无论哪一种,消费服务,都成了“双创时代”很多创业者梦想起航的方向。
发改委的数据显示,2015年的新登记企业中,信息技术服务业24万户,比上年增长63。9%;文化娱乐业10。4万户,增长58。5%;金融业7。3万户,增长60。7%;教育1。4万户,增长1倍;医疗卫生0。9万户,增长1倍。总体上,服务业新设企业357。8万户,增长24。5%,大大高于第二产业6。3%的增速。
这些创业者,几乎无一例外地对旧规则、旧商业体系进行了“破坏”和“颠覆”,他们最初的产品和体验并不完美,甚至出现的方式都显得与社会环境格格不入,但因为解决了生活中很多真实的痛点,以至于成为这个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