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韵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
这几天?见多了面容丑陋的村民们?,原本想着在山上看见学长就?够洗洗眼睛了。
——没想到这样的帅哥还有?第二个!
来人甚至比学长还要白上几分,肤色在太阳底下几乎透明到发光,只是整个人都裹在一身不合时节的长风衣里?,在这么燥热的六月天?里?,居然也没有?被热汗打湿鬓角。
但更令她?奇怪的是——
学长和这位漂亮男人似乎很熟,见他好奇地?打听,青年有?些无奈地?偏过头去,唤了他一声“哥”。
而自从男人靠近后,似乎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氛围,开始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和其他人隔绝在外。
……奇了怪了。
这位传闻中的学长,不是住在崆峒山上的吗?
暮从云转移话题,只向他介绍道?:“她?叫田韵,是我的学妹。”
田韵马上恢复了神态,和男人问着好,她?神色犹豫,半晌还是向二人开了口:
“请问,可不可以借一下电话,这么久没联系上我,我爸妈该着急了……”
就?在她?还有?些忐忑,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冷白色的四指托着一台黑色外壳的手机,径直递到了她?的面前?。
田韵有?些受宠若惊,她?小心地?看一眼面前?似乎浑身散发着寒意的男人,越笙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不自觉浮现出一丝迷茫。
好在对于报平安的急切还是压过了她?有?些畏缩的心,田韵接过手机,颤抖着手拨出了几个数字。
但接连几次都只听到空号的挂断音时,青年才适时地?轻声道?:“山上没有?信号,到半山腰就?能打通了。”
女孩方才死里?逃生,就?算提前?告诉了她?,她?也只会在等待中感到痛苦和坐立难安。
田韵眼眶一红,她?极力?压抑着哭腔,却还是没忍住泄露出几分软弱:“谢、谢谢……”
刚才的她?就?算表现得再怎么坚强,也不过就?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女生。
二人和萧晓沉默地?陪在她?身边,直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把火把放下!”
围在村头的人群齐齐回头看过去,就?见早先那位头发花白举着火把的妇人,在众人离开村子?后,又重新捡起了一根地?上的长棍。
那是男人们?晚上放哨时用的火把,在这大山上,没有?网络,没有?信号,没有?监控,他们?用肉眼的巡岗,阻止了女人们?一次又一次的逃跑。
妇人垂下眼睛,从打火机窜出的一簇火苗,“轰”一声点燃了整根火把。
“你们?走吧,”她?说,疲惫的声音里?满是苍凉,“我会把这个地?方烧了。”
“烧干净了,就?不会再有?人受罪了。”
有?女人不由叫她?:“……李姨!”
李笑?香看着亮起的火光,火焰被滋烤出火星子?,头发花白的妇人举起火把,将它放在靠近山林仅几人高的上空。
只要她?松手,火把就?会滚落山崖,点燃整座大山。
“我是个罪人,”她?声音晦涩,“等你们?走后,我就?会把这里?烧了。”
“走吧。”
特警们?谨慎地?慢慢靠近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而妇人摇摇头,她?只是后退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她?是村子?里?的活的时间最?长的女人,是村长歪脖子?娶进门的媳妇,也是很多拐卖事件的帮凶。
她?说自己从小就?被定下了娃娃亲,她?没有?读过书,12岁一到,家里?人就?迫不及待地?把她?嫁给了歪脖子?,除了被父母嫁过来的女人,几乎没有?女人会出现在山上。
12岁的她?还是个半大孩子?,借着她?的存在,大她?十几岁的歪脖子?领头,用她?去拐骗了最?初的一群女人上山。
那些女人对她?恨之入骨,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一次干农活被排挤出去后,才不解地?问她?们?:“你们?怎么了,来给哥哥们?当媳妇不好吗?”
在女人们?尖锐的抱头哭骂声中,她?听到了她?们?口中描述的另一个世界。
在那里?,女人们?也能和男人一样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事业,而并不是像她?父母说的那样,除了给男人生孩子?之外毫无作?用。
——而因为她?,她?们?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