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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鸟院,萧言暮特意来拜见了一趟萧大夫人。
这一回,她没有再被放在外面受冻,而是被丫鬟引进前厅内,萧大夫人瞧见她来了,态度颇和善的唤她:“二丫头身子可是好些了?”
萧言暮俯身行礼,道:“回禀母亲,言慕今日起身便见好了,因着听闻母亲昨日晚间来探望,心中惶恐,便赶忙来见过母亲。”
“都是一家人,何苦在意这些。”瞧见萧言暮这温顺的姿态,萧大夫人心中掠过几丝满意,萧言暮如此识相,她也能给萧言暮些脸面。
且萧言暮如此模样,叫萧大夫人心里也觉得痛快,萧言暮的母亲是她的心魔,如果不是萧言暮的母亲死了,萧大夫人不可能成为萧大夫人,所以她一直都恨着这一件事。
眼下看着仇人的女儿在自己的手下伏低做小,她心里头舒坦,这人一舒坦,话匣子便打开了,只道:“你回府已久,过几日为你办个赏梅宴,请一请京中的姑娘,都叫你认识认识。”
萧言暮自然点头称“是”。
说话间,萧大夫人又提到了萧言暮的舅舅,说是到了年关,萧言暮的舅舅便要回来了,让萧言暮到时候去亲热亲热。
萧言暮心中微紧。
她第一次知道她还有个舅舅。
她以前在老家,从未有人与她说过,来到了萧府,更是没人提,大概是今日萧大夫人见萧言暮乖巧,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嘴。
萧言暮从萧大夫人的话语间窥探到了一丝拉拢讨好之意,隐隐间便也明白为什么她被接回来了。
原来她舅舅在边关立功了。
原来她舅舅要回来了。
原来她舅舅写信给萧家大爷,问过她的近况。
所以她才被父亲从老家匆匆接回来,这也是为什么萧父会接她回来,但是却依旧厌恶她的原因——因为从最开始,萧父就是被迫接回她的。
原来如此,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父亲接她,也从不是因为喜爱她,只是忌惮舅舅,所以就算见了她,也是难掩厌恶。
“女儿知晓了。”萧言暮垂下眼眸来,轻声道:“女儿会给舅舅写信,叫舅舅放心的,女儿在萧府,一切都好。”
萧大夫人越发满意,当场赏了萧言暮不少东西,还叫嬷嬷亲自送萧言暮回了翠玉阁。
因着萧大夫人的赏赐与满意,萧言暮的地位又短暂的拔高起来了。
萧言暮回了翠玉阁之后,青柳尚未回来,萧言暮也不在意,只是自己研磨,提笔便写了一封信给那位未曾谋面的舅舅,她亦不知道与这位舅舅说些什么,只简单的问候了一些,然后说自己一切都好。
萧言暮知道信一定会被萧大夫人拆开看,所以也没写自己受委屈的事情,写完信后,只安静的在翠玉阁静坐。
当时已经是酉时了,冬日的酉时天边已经擦了黑,暮色四合,唯有一抹黏稠的赤色夕阳悬挂在屋檐后,那一抹金光照耀在窗边,当萧言暮推开木窗时,便也落到了萧言暮的身上,似是为她镀了一层金辉。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小窗初夕,透纸暮光。
清雅的女郎自窗边向下一探,便瞧见了正在踟蹰着,犹豫着,不安地走回来的青柳。
最终,青柳一跺脚,进了她的翠玉阁。
萧言暮面色平静的将木窗缓缓关上。
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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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沈府。
浅薄的明月光落于房间内,缓缓照在床榻上。
沈溯自床榻间昏睡。
半睡半醒间,他似又是回到了水下,萦绕在他面前的,一直是萧言暮那张面。
唇瓣吻上来的一瞬间,沈溯骤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轻吸一口气,腰腹僵硬,缓缓坐起,亵裤都被顶出一个弧度来。
沈溯静静地垂眸看了半晌后,伸手捏了捏眉心。
萧言暮——
他竟是被一个女人丢了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