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阳说:“……慢走,维兰德先生,还有阿法纳西君。”
那两个人带着Juniper离开了。
门被关上,黑泽阳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坐了很久。外面的雪依旧在下,寒风从窗外呼啸而过,有什么东西被风刮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只白猫窝在他脚边。
“喵?”
……
第三天。
清晨的机场没什么人。维兰德和阿法纳西收拾了行李,也收拾了偷偷来日本的一群小孩,准备回到北欧。阿法纳西本来也想“收拾”维兰德的,但Juniper现在这样,他就什么都没说,城堡里最闹腾的几个小孩也安静下来。
他们下了飞机,再坐火车前往挪威,回到属于他们的城堡。
风信子在电话里叨叨等Juniper回去教训你们这群偷跑的,偷跑的有一个是一个的都没吱声,也没人告诉风信子他们发生了什么。双胞胎蹲在角落里,小声说着什么,声音很小听不清楚,也分不出到底是Edel还是Leon在说话。
天还没亮,外面依旧是黑沉沉的。Abies坐在火车包厢的窗边,一直在看窗外,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西泽尔戳了戳沉睡的银发少年的脸,又戳了戳,可Juniper没有一把攥住他的手,也没有用墨绿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过来。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火车就要开了。
维兰德站在月台上,抽了一根烟。他望着远方的天空,不是那座城堡的方向,是格陵兰岛的方向。
“维兰德。”阿法纳西喊他,“火车要开了。”
“来了。”
维兰德掐灭了烟,上了火车。
他收到了基金会给他的消息,或者说日本公安让基金会向他转达的消息:桔梗浩一死了。
黑泽阳本来就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他的生命像个无法继续充气的气球,无论是呼吸还是走路都会消耗掉一部分,每次战斗都是在切切实实地燃烧生命,在昨晚的战斗后,他活不了多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维兰德动了动手指,发了句缅怀的话,就上了火车。
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几个孩子轮流休息,即使这个时间的火车上没什么人,他们也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维兰德拿了本书,在车厢里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往外走。
凌晨五点钟。
他站在两个车厢的连接处,对面是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头发并不是熟悉的银白色,被染成了黑色,但那张脸还是他熟悉的、这几个月里常常见到的。
“桔梗先生。”维兰德先打了招呼。
黑泽阳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往维兰德身后的包厢看去,他知道那里有个沉睡的小孩,如果没人去做点什么,那么这个小孩永远都不会醒。
火车穿过一条隧道,将所有的声音吞噬;等出来的时候,维兰德看到黑泽阳走到了他的面前。
黑泽阳抬起手,很慢很慢地攥住了维兰德的衣领,低声说:“其实他根本不是在追踪你,只是去了你给他的地点。”
而那个地点就在我会按照你所想的,去拦住Juniper的位置。
金发的男人笑了笑,说:“他确实在找我。”
Juniper能看到他的定位,当时也确实在找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维兰德并没有让黑泽阳去那边,是黑泽阳自己要去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呢?维兰德对这点再清楚不多了。
他没有说谎。
而且,他从始至终都很清楚地说了自己的目的,黑泽阳也很清楚。
“维兰德先生。”
“我在。”
黑泽阳缓缓放开了手。
他站在黑暗里,凝视了维兰德许久,才慢慢地说:“你向所有人设下圈套、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就是为了保护他,你要让他平安回去,排除一切障碍。”
维兰德并不否认:“他从小就被当做了那项实验副产物的测试工具,所以才会有跟你相似的特征,我可以告诉你他什么时候成为实验体的——六个月,在他还没满一岁的时候,就已经被确定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