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徐因看过一个日本的街头采访综艺,有一期讲一对龙凤胎兄妹从小被不同的人家分开收养,和彼此相爱后才知道对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兄长接受不了打击,选择了自杀,妹妹也一蹶不振,将自己的生活过成了一团乱麻。
那段时间谢津好像才刚开始实习,为了方便租下了一套小公寓,徐因还在住校,十一节假日过去找他。
她看完了综艺切片,和谢津说“伦理是人为赋予的定义,既然不是从小一同长大,认识的时候也不知道对方身份,说明彼此并非故意跨越禁区,没必要有那么大的道德压力,分手就行了,生活该过还是要过的”。
现在回忆起来,果然不知者无畏,又一语成谶。
接下来会怎么样?会痛恨着自己不堪的念想,选择用刀割透皮肉,妄图在罪孽的血流尽后,偿还她一个干净地、没有血缘瓜葛的恋人。
徐因握着谢津的手,抚摸着他手臂上交错的疤痕,“不会疼吗?”
“记不清了。”
徐因闭上眼睛,她小声说:“我睡一会儿,你不要走。”
“好。”
谢津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徐因,眼神牢牢落在她的脸上,目光带着要把她吞食进身体的露骨与贪婪。
他可怜的因因,怎么会这样不幸遇见他呢?
谢津认识徐因时才18岁,那时候他趁着暑假的时间外出采风,快画完了无聊,就坐在那里看旁人画画。
古村落里全是来写生的美术生,徐因混迹在其中并不算多显眼,真正让谢津注意到她的是,她画得很快且一会儿好一会儿烂。
明明一个小时前看到的画抓形准确色彩清透,一个小时后再看就是形都没打准的湖景草木,配色丑得一言难尽。
谢津忍不住放下画笔。
一个小时后,他看明白了。
这个女孩儿是在当“代笔”,她在帮她的同学画色彩作业,可以根据该同学本人的绘画水平和习惯定制,价格不等,多买优惠。
或许是他看得时间太久被发现了,女孩儿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不是画室的老师后,她从脚边的背包里掏出一个装在塑料袋中的苹果,问他说:“要吃吗?”
谢津也不知道当时他怎么想的,他对面前算得上陌生人的少女说:“分我一半,我不告诉你同学你刚刚挖了他一半钛白。”
少女抽出湿巾擦干净手指上的颜料,又把苹果擦了一遍,掰开苹果递给谢津,“白颜料用太快了。”
谢津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略有些涩,他咽下果肉问:“不帮人画了吗?”
“我自己也要交作业的。”少女咔嚓啃了口苹果,拿起笔飞速在画纸上起形。
谢津又开始看她画画。
她画自己的作业慢了许多,连调色都比代笔时细腻,谢津在旁边看得认真,女孩儿大概是被他看烦了,几笔过后,她从小马扎上起身,绕到后面去看谢津的画布,问他是哪个美院的。
“燕美,暑假出来写生。”
少女的表情有些怅惘,“是我考不上的学校。”
谢津说:“你的水平报燕美十拿九稳。”
“我文化课不太好。”
女孩儿说了一句,回到自己的小马扎上。
一开始谢津单纯为她感到惋惜,可没想到第二天在古镇闲逛时,他又遇到了她。
少女手里拿着啤酒,摇摇晃晃一头撞在他的身上,没办法,谢津扶着她找了个地方坐下。
女孩儿喝多后话有些多,她告诉谢津自己的名字,又问他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