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被萧景怀发现◎
烟斋的后门处是小巷最深处,幽静蜿蜒,墙头是用青砖垒起来的,上头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风一吹,爬山虎的叶片就跟着飒飒的颤。
姜寻烟今日只穿了一身素气的对交领雪绸裙,外面披了一件银纹绣云的外衣,发鬓随意束在身后,踩着一双软履,露出一点雪白的脚踝,一路走到小门前。
后门处是没有小厮看管的,每日间方便奴仆采买出入,只以两扇深褐色的木门掩住,夏尾初秋间,晚风显得有些凉,深褐色的木门被翠绿色的爬山虎枝叶包围着,在静谧的秋日间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仿佛推开这扇门,就能看见心底里最期待的人。
所以跑过去的那条路也就变得格外美,傍晚的风吹起她随意捆绑起来的头发,将她的心也吹得凌乱,她跑到门前时,脚步又慢下来,一点点雀跃的走到门前,伸出一只细白柔荑,轻轻地将门推开。
门外果真站着个挺拔的身影。
此时已经是日落之后了,最后一丝赤金的线挂在天边,暮色四合,站在门口的人身上穿着湛蓝色的官服,头戴官帽,站在台阶下方,微微昂着头看她,马儿在一旁吃草,许是它的主子来的太急,都没有给它喂食,它便到墙沿下面,去嚼一些砖缝间的青草。
而它的主子顾不上抓回它,只抬着眸,看着跑出来的姜寻烟。
姜寻烟瞧得心口都甜了一下。
怪不得夏风来时与她说,萧景怀是刚下职。
原来这人是连官袍都没换下的。
“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不是说三日后才沐休吗。”姜寻烟瞧了他的眉眼,语气便都软下来了,她开始后悔刚才她将葡萄都吃光了的事儿来了,不然还能给萧景怀尝一尝。
“沐休是要三日后。”萧景怀站在门口,昂起眉眼来看她,道:“但现在就想见你。”
所以下职之后,连官袍都未曾换一身,穿着飞鱼服便来了。
幸亏他也知道避着点人,来后门处见,若是从正门前站着,叫旁的人瞧见了,还以为他要来抄家呢。
“胡闹。”姜寻烟将门打开,似娇似嗔的白了他一眼,道:“也就只给你看一眼,不准进来。”
没谈什么要成婚的事,她是绝不会叫萧景怀进院门来的。
萧景怀也知晓姜寻烟的底线在哪儿,所以也没上台阶,只是站在台阶下面,不远不近的瞧着她,与她道:“我在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呢?”
他面上一片平和,问的话是那样的冒犯而大胆,可偏生一张脸上坦然无比,就连看人的时候,眼眸也那样真挚。
他将这样的话问的那样直白,反倒叫姜寻烟面红耳赤,她想,这个讨厌的人,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婉转吗?
哪有问女子,什么时候能进人家院门的。
她的手指抓着门板,略带几分恼羞的瞪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都进不得。”
萧景怀挑眉,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台阶下面,昂着头看她问:“若是日后你我成婚,我也进不得吗?”
他问的坦坦荡荡,反倒叫姜寻烟心口都跟着紧了一瞬。
“成婚”这俩字,她一直都避着藏着,总不想去碰,大概是因为之前她总是伤到,所以觉得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
如果跟萧景怀成婚了,萧景怀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谢云书呢?
所以她想再慢一点,再看一看。
“别胡说。”她的手指泛起了一点湿意,摁着门板,落出来一个湿淋淋的摁印,眼眸也垂下来,不去看萧景怀的脸。
她不肯接他的话,萧景怀面上没什么不高兴的模样,只轻声道:“我哪里胡说过?你与我携手踏青,已逾男女大防,若我不娶你,何应君子之道?”
他知道她没想好,但他偏要一步步逼着她来嫁。
他不过才放她出去几日,便招惹来了一个耶律翊,若是再放出去久些,不知道要招惹来什么人。
他盯了这么久的人,得想办法捞回来,不能再放在外面,被人叼着跑了,他再去找谁算账?
所以他向上了一个台阶。
他的影子在月色下显得淡淡的,压在她的身上,带着某种急迫的隐喻,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姜寻烟拦在怀抱中。
姜寻烟被他身上的血热气逼得向后退了半步,手中抓着的木门板发出“嘎吱”一声响,似是唤回了一些姜寻烟的理智。
成婚。。。她的那些事情,大部分萧景怀都是知道的,她是二嫁女,已跟家中断了亲,无依无靠,没什么权势,身上明面处只有一个店铺,萧景怀都知道这些事,还想娶她——
她知道,萧景怀是真的喜爱她,他们靠近的时候,彼此的心跳与呼吸都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萧景怀是真的喜欢,她却觉得担忧,似是害怕这美好稍纵即逝,叫她不安。
姜寻烟的心中有些许局促的慌乱,她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说:“你应是不知的,我。。。”
她拒绝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缓缓落回肚子里去,似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过了片刻,才在萧景怀催促的目光中一狠心,说道:“我是不能生的。”